我一个人靠坐在飘窗台上发呆。早些时候还晒进来的太阳,这会都躲进云层了。我能看见那条小河的水位又高了一些,两边的草也开始绿起来,但仍难掩东一块西一块的褐色泥土。旁边的景观桥修了好久了还没有修好。只要想到每次要过去明明就在眼前的公园得绕半天路,就心生不爽。绕道走的那条路也不好走,因为修地铁,经常有作业车辆出入,每次经过都提心吊胆那些大家伙。
又和家里极度偏心的婆婆吵起来了。前面因为儿子晚上发烧我没睡好,没睡好抵抗力低我也感冒了,然后每晚咳得厉害又继续睡不好,结果老公又感冒病倒,他们很宝贝老公,但是就是不会照顾,除了让多喝水还是让多喝水,我又硬撑着照顾老公。下午儿子不愿睡觉,我就放他在外面看电视,给他削了苹果,拿了点小饼干放在他身旁,跟他说如果想睡觉了就进去房间找妈妈。结果是我很困很困,但反而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多久后,出来,婆婆就抱怨,意思是我不管孩子,孩子一个人看电视吃东西太可怜了。我心里的火燃得熊熊的。真的想从此不和她说话了。
我还想起,从法国回来那年,我们直接回到北京去过春节。我妈妈因为腰椎间盘突出严重病发在成都我家过年,而我弟弟也没能回来。那个年,爸妈该有多孤独啊?可是我在他们家过的那个年,过得也极不舒心。过年打牌时桌上问个话,有人都故意不回答,耷拉着脸,一副我欠他钱的样子。那时觉得,养女儿真的那么可悲吗?不能陪伴自己爸妈,到别人家还容易受气。
我越想越受不了,我很想骂人,不过忍住了。我趿着拖鞋,开书房的门,然后把书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不想要任何他们的声音或气息进来。电脑开得很快,我打开我的电子日记本,疯狂地敲键盘。键盘敲得很快,但总敲错,打不出字来。错了字我也不管。标点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也没有任何回看。疯狂地敲了一阵后,我觉得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些了。我敲键盘的速度开始慢下来。我开始回看前面的内容。很多的气话,觉得不应该,想删掉。又忍了下,想等下再删。直到我的思绪稳定下来,我停住打字。回过去把那些个不好的气话全部删掉。留下客观事实部分,仅作记录。
关上电脑,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平静下来。虽然我不见得开心起来了,但是我至少能以平静的心态面对他们了。我拉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缓坐下来。太阳又出来了,重又照耀到了那些含苞待放的花儿上。我看向远方,小河两边的草也因为阳光变得油绿。
叮咚,幼儿园老师发来小朋友们上课的视频。视频里一向很排斥和别人拉手的儿子和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三个人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很开心地在玩游戏。
我不禁笑了。
刚开始是为儿子大大的转变。
然后,当我内心审视到我笑了,我是为我自己。我想起了《American Beauty》里,最后主人公灵魂的独白:世界那么美,很难一直生气......
I guess I could be pretty pissed off about what happened to me, but it’s hard to stay mad when there’s so much beauty in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