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偷亲
朦朦胧胧间,尘儿听见有人似唤他的名字,是个温柔女子的声音。他不由得起身,循声走去,却不知不觉走入一片迷雾之中,正难寻出路,豁然听见潺潺的水声,眼前是一汪清泉,泉中心有一团云雾,之间站了一女子,正背对于他。
尘儿小心走近,还未及开口,那女子忽的转过身来,面容却看不真切。只见她似是一怔,旋即掩面而泣,一番梨花带雨。尘儿何曾见过如此情景,慌忙中只记起可嗔等几个小和尚,索性便双手合十一作揖道:“女……女施主,不知为何事而泣?”
只见女子抬起头来,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哭泣。
尘儿见此自是不解:难道我同豺狼虎豹般可怕不成?又记起然儿曾说过:“女子之心,难以揣测。”便不再深究。
不经意间尘儿又向前走了几步,他突然很想看清迷雾背后女子的容貌。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飞出,直向女子射去。尘儿大惊失色,正待开口提醒,忽的胸口一阵炙热,随后方听到暗器破空之声。尘儿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前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却只有一团迷雾……
“不要!”尘儿猛的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刚刚的一切原来只是一个梦。逋一坐定,尘儿便发现胸口的挂坠微有些发热,急忙把它拿了出来。
此挂坠似玉非玉,却像夜明珠似的能在夜里发出淡淡的荧光。尘儿从记事起便已佩戴在身,因不碍事,也从未刻意卸下来过,自是对此见怪不怪。但其平日里触手温凉,从未如此炙热。
正疑惑间,忽听得门外似有人声。尘儿暗想:如此深更半夜还未睡,难道也是做了噩梦被惊醒的?听听再说。
于是轻轻下床,走到门边贴耳细听。
“军荼利,你这个姑爷怎么当得?媳妇都要嫁人了,这才想到来抢亲,还如此偷偷摸摸,真是丢我们的脸啊。”
“夜叉,你说什么?!”被称为“军荼利”的人似恼羞成怒。
“怎么,许你做还不准我说了?有本事你明天光明正大的去抢啊。白天绣球不敢接,明日成亲不敢抢……”但听夜叉又哼两声,“也就敢大半夜的来偷个亲咯……”
“夜叉,你……”
“够了!别忘了来此的目的。”军荼利似要动手,却被一人呵停,闷哼一声,唯有作罢。
“老三,你去找雪棉。务必不要被人发现,打草惊蛇。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伤人,以免节外生枝。事成以后去后门找老四,随后按计划行事。”那人沉声道。
“是。”军荼利恭敬答道。
安静了一会儿,只听那人又道:“夜叉,你确定那两人都住在这李府之中?”
“恩。而且那个小童就是接到绣球的‘姑爷’,明天天一亮就要准备迎娶军荼利的小娘子了。嘿嘿……”夜叉窃笑道。
“你几番刺激老三,是何用意?”那人突然问道,声音很轻,却充满威严。
夜叉一怔,旋即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大。听说那人今日刚到云州城,明日也将出席李雪棉和那个小子的婚礼。我就想看看,他和那人对上,能不能讨着好。”
老大道:“不要轻易打那人的主意。他的身边有几个高手。”随即又问道:“你可探清那两人住在何处?”
夜叉轻笑道:“高人呢,尚不明了。”言罢顿了顿,声音再响起时,似已贴在了尘儿的门上:“小童嘛,就在门后!”
却说另一边,军荼利找到了李大小姐的闺房。发觉有人在其中走动,心下一惊,急忙破窗而入,黑暗中只听得一声压低的惊呼,随即传来一温柔女声:“云飞,是你么?”
军荼利闻言,松了口气,柔声道:“是我,雪棉,让你久等了。”
言罢只觉香风扑鼻,一个温软躯体便投入他怀中。只听其轻声泣道:“不久,不久,只要你能来,多久都不久。”
闻言,军荼利疼惜非常。正欲安慰,又觉目的达到,迟恐生变,便对李雪棉道:“此地不宜久留。雪棉,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李雪棉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于是军荼利打横抱起雪棉,越窗而出,轻轻提上房檐,从房顶向后门方向赶去。月光掩映下,他才发现李雪棉身着婚衣,一袭红色如桃花绽放,明媚动人。而军荼利的脸上却带着一个面具,面目凶狠,狰狞不已。
正奔行间,军荼利突觉脚下有异,斜纵而出,只见一黑影自下而上穿破瓦片无声袭来,却打个空。尚在半空的军荼利正欲运功落地,忽然猛一弯腰,周身急转。怀中佳人轻呼一声,随即军荼利左脚轻踏右脚,却得助力加速落地。一个狰狞的面具亦“啪”的落到了地上。
“好身手。”黑暗中只传来闷闷一声,旋即再无动静。
掉落了面具的军荼利如临大敌,护住雪棉周身,一动不动。
却说然儿因晚宴喝了太多,虽无醉意,起夜却频。一次欲躺下再续前梦,忽然听到外面似有女子的声音,不禁奇怪,便开窗外望。
只见得窗外不远处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抱着一个身着婚衣的女子,此刻男子如闻声正望向他。然儿眉头一挑,发觉那女子竟就是李家大小姐、尘儿的未婚妻。再一细看,觉察出了气氛的不同寻常。气机牵引之下,他知道贸然关窗兴许会惹来麻烦,唯有消除其疑窦方可全身而退。
于是然儿计上心头,笑道:“尘儿啊,白天你还百般不愿,如今却竟如此心急。啧啧,先洞房,后拜堂……真有你的。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哈哈……”言罢不急不忙关了窗户,随后不声不响从后门溜出。
李雪棉毕竟脸皮薄,闻言面红耳赤,偷眼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发觉无甚异常,方才放下了心,轻嗔道:“怎有如此醉汉,好生荒唐。”
“他可不是醉汉。大巧若拙,方显高人本色。”
话音未落,李雪棉便发现身边多了三个人。两个戴面具的站着,还有一个被提着。只见自己男人似松了口气,放了她下来,对着其中一人恭敬道:“大哥,三弟没用,暴露了行踪。”
“虽然平时我总挑你刺,但不得不说,今日之事怨不得你,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另一个提着一人的男子笑嘻嘻的说道。他脸上的面具似是一个狰狞的笑脸。
“正如夜叉所言,不关你事。等下护好弟妹周全便是。”老大说罢递过一样物件,却是军荼利适才掉落的面具。
军荼利双手接过面具,道:“大哥放心,三弟绝不辱命,誓死护大哥与雪棉周全。”声如斩钉,意似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