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上班路上总会见到的一棵树,有点得意地站在草坪上,矮小鄙陋——不远处有森林残存,近处的年长同伴也更加枝繁叶茂。只是它也大方地享受着春带来的百花和飘在秋天的凉风,也安静载着冬雪,只是那蝉鸣太吵太恼人。时间在叶片上缓缓流动,流动的周期,反过来构筑所谓时间。
周期可长可短,以日,以年,以秒记,以未知可完成的课题记。想象它是胡乱扭曲的蚯蚓或者标准的正弦波,周期跳动起伏,时间随之展开,射线状指向未知的远方——年幼的树究竟能长多大?
但或许更像是线段,有始且有终。有限的距离上林林总总的周期蠕动起伏,落下,是实验室里需要喂养的动物,升起,是亟待完成的新房装修,对了,还要去一趟十年的同学会。使命要完成,快乐要体验。
别离与死亡是线段上苦涩无奈的端点,或许也是最后一剂良药,给迷惘和不觉知的迷惘。“有国者不讳言亡,有生者不讳言死”。始皇帝能听进去的话,今天却未必受用。只不过的的确确在那边的端点,这些并不同生,在生命里独立嘈杂振荡的周期,要汇聚同步:最后一次喂鱼,最后一次在这张床上展开双臂,最后一次和他生气。汇聚的周期拧作一个线团般的端点,从端点回溯,原来没有那么多的春夏秋冬,原来枫叶是红的,雪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