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段被历史几乎快冲不见了的时光,在某一个「将长春变成座死城」口号下苟延残喘了半年的那么一座城市,人们从刚开始以为只是一小段时间,省吃俭用地消耗着余粮;到后来把泊油路都撬开种粮食,却发现根本等不到成熟的绝望;身边人一个个一病就死,横尸遍野却瘦骨嶙峋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着现在看来极为可笑的战争理由,两军争斗下或是被这边封锁城市的军火无情打死,或是被那边只能空投的粮食砸死,或是后期一批批皮包骨地饿死。三十万的幽魂,明明跟南京那场屠杀一样无辜而浩大,却被悄无声息地掩盖在了时间的碾轮之下,连生长在长春的新一代都无从得知先一辈的那段历史。
我若是再顺着这么写下去,可能就也要被「悄无声息」地和谐掉了。所以我不说历史,我说人性。
什么是人性,人性是相对论的,而不是形而上学的。在曾经那个被封锁的城市里,吃人肉是被理解的,弃婴饿到大肠流出是常见的。你跟我说母爱是人的天性?抱歉我得活下去才算是个人,要不然就是被吃掉的尸了。
然后,大锅饭那个整个960万平方大农村的年代。你跟我说文明法治互帮互助?我有母爱了,我甚至还有听从口号的觉悟性了,我已经是算有人性了。
在后来的小康,甚至是现在的信息时代,人们突然又懂得法治文明是作为人的权利义务了,「小家」和「大家」的崇尚,罪犯开始会被人们称为「没人性」的。
所以,其实外国所崇尚的「自由民主」,或是「乡野生活」,或许有那么一天,真的也会被「理所当然」地开放在这个国家的漫山遍野,在没有人那么推崇钱势权的时候,在机场热卖的不再是成功学而是艺术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