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杜牧的。
没有杜牧,江南该是何等寂寞?就如淅沥细雨中,没有油纸伞的古朴,从而缺乏一种古诗的典雅;就如长长小小巷里,没有一架紫藤萝,从而缺乏一种吴侬软语的娇媚。
江南是幸运的,在长久沉寂后,迎来轻衣飘飘的杜牧。嫩草如诗的日子里,一匹马,一身长衫,外大一只笔,走过丝雨江南,走过杏花如雪的江南,走过四百八十寺的江南,举一举杏花村的佳酿,饮醉了清明时节,饮醉了自己,也饮醉了唐诗。
醉后不知故乡远,错把江南做故乡。
从此江南收容了一个漂泊的诗魂。在江南行走,杜牧定是心情舒展眉宇青葱的,因为长久的失落后,他找到心灵的归宿和安慰。
多少人啊,走过江南,但匆匆的脚步,只略踏满地,怎能领略“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婉约?怎能体会“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繁华呢?只有杜牧,飘飘地走过江南山水,将欢笑与歌吟留给江南的天空和湖面,以及那山月楼台。同时的,也将江南留给了岁月。
在烟水渺茫的江岸,在细柳如眉的亭旁,总有诗人的脚步过来,这些江南记得,竖形的方块文字也记得。
诗人并不想隐居于江南山水,并不想在二十四桥的箫音中沉醉。“沧江好烟月,门系钓鱼船”、“霜叶红于二月花”这些美妙也不能让诗人沉醉,所有云烟风月,并没有遮住诗人的眼睛。
诗人轻叹息一声,定格在江南的烟雨中,静静观看着“千里莺啼绿映红”的美;看“深秋掠帘幕千家雨”的轻歌曼舞;看江南女子在月夜中手持凉扇,笑扑流萤的娇憨情态;看杨洲烟水,秦淮月光。
江南,安慰着诗人。
诗人,沉醉于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