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简书上写文章,实在想不出写什么话题。总是写了删,删了写。来来回回重复好几次,最后想了想决定写父亲,我的父亲。
也许提起父亲这个词,我们总会觉得他很伟大。但如果让我们去说,去形容,我们所能想到的词汇量远远少于母亲这个词。我们会说母亲给予我们无私的帮助与依靠,在成长的道路上总是陪伴着我们分享着喜怒哀乐,把一切的爱给了我们。而父亲,父爱总是在默默付出,一点声息也不曾听得见。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年四季,春天播种,夏天打工,秋天收割,冬天闲着。和其他农民一样却又有太多不同。
父亲在7岁的时候被送去了关里家,寄养在爷爷的哥哥家。因为爷爷奶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3个孩子,白天干一整天的活,晚上还要去推磨。父亲作为长子,理所应当被送走,即使他才七岁,本应该被家人呵护的年纪。
爸爸就这样被送去了老家。寄养在自己的大伯家。每天照顾大伯家的两个4岁的小孩,照顾的不好会被打骂,下地干活,给庄稼浇水,给大伯和大娘做饭。爸爸只会拌凉菜,把一根黄瓜切的碎碎的,倒上酱油。在熬上一锅粥,热几个馒头。把饭放好在桌上等着他们回来吃,自己则是拿一个馒头。边走边吃。回到村头的房子(听爷爷讲起,父亲当时和自己的奶奶住一起,后来奶奶死了。自己搬到了一个房子里住,是一间新盖的砖房,还没有安窗户,炕也只是简单搭了一下。)有一次,父亲忘记了拿钥匙。回去取的时候发现大娘在烙烩饼,全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父亲做的饭摆在一边。看见父亲回来了也只是简单问了一句,并没有让父亲坐下来一起吃,父亲取了钥匙转身的一刹那泪如泉涌,他快速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哭。或许是自尊心太过强烈,他从未向我讲过这些事,偶然间的一次喝醉酒,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哭,他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或许童年并没有得到家人的关爱,与家人交流的太少。他很少向家人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
父亲每天晚上和奶奶睡在一起,听奶奶讲村子中的趣事。在他心理留下了深深地印象,唯一的温暖后来也被打破了,爸爸的奶奶投井自杀了,村里人去找她的时候在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走得很安详,除了头顶上的淤泥和灰白的脸庞。我想,父亲知道自己的奶奶再也回不来了。只剩下冰冷了。
写到这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初中时学的一篇文章《凡卡》 “亲爱的爷爷,康斯坦丁·玛卡里奇 ,我在给您写信。祝您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求上帝保佑您。我没爹没娘,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这段话我记得很熟。年纪9岁的凡卡每天遭受老板的虐待同时又对生活满怀期待,他等待着自己的爷爷把他接走,快快乐乐的和爷爷团聚。再也不会挨打,挨冻,挨饿。《凡卡》故事的最后 ,小小年纪的凡卡被喝的醉醺醺的邮差驾着马车撞死了,倒在了血泊之中。 父亲的童年和凡卡的经历是相似的但他却又是幸运的。听爷爷说,父亲走了5公里的路找到了隔壁村的姑姑求她写一封信给爷爷希望爷爷接他回去 。父亲被接回家的时候,是在一个数九寒冬的腊月,他穿着破了洞的布鞋,没有袜子,脚趾露在外面。见到爷爷的时候哭得不成样子。父亲回家的那年9岁。
我从小到大,没有拉过父亲的手,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被自己的父亲抱起来转圈,没有体会过父亲宽阔踏实的后背。与父亲的交流少之又少 。上了初中之后,借宿在别人家。我唯一一次近距离感受父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是在我初三那年。初三增加了早晚自习。作业多得数不过来,一个月只放两天假。偶然一次跟母亲打电话提到了想吃锅包肉,母亲犹豫了一会说等到放假回家给我做,我当时撒娇说现在就想吃。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说让我在一家面馆里等他。到了之后我看见他在面馆门口,烈日炎炎下,父亲穿着干活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水泥浆,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脖子上,肩膀上流了下来。他手里拿着帽子不停的煽动来降温。他看见我,欣喜地向我走了过来对我说:“我给你点了锅包肉,还没有做好。我来县里买件儿(机器),你吃完上学去吧”。我对父亲说;"爸,你中午吃饭了吗,一起吃吧。”“不了,我还要回去修车,我坐车走了”我知道,回乡下直达的车早就过点了,父亲需要等4个小时坐那辆中转的车,还要走6里地的路才能到家。我看着父亲的背影慢慢走远,那宽阔的臂膀不知道什么时候佝偻了,步伐也不想以前那样迅速。豆大的眼泪一颗颗从眼睛里流了下来。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当时的那个场景。街上的行人一个个穿的光鲜艳丽,打着遮阳伞,拎着购物袋,微笑洋溢在脸上。面无表情的父亲在人群里显得那么突兀。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人群里。
父亲的爱是无声的,他甘愿多走六公里的水泥路。为了给我点一份锅包肉。父亲母亲很节省。但对我从来都是尽全力满足。父亲很容易满足,父亲的脚小时候冻过,冬天的时候脚永远都很凉,很难捂热。我初中花了3元给他买了一双棉袜,他留了很久没有舍得穿。后来买了一双棉鞋垫,他也留了很久。
和父亲说话最多的时候,是父亲喝酒有点喝醉了的时候,醉后吐真言。我们聊起的最多话题就是要我好好学习。因为父亲辛苦了半辈子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因为父亲不想被他人看不起,他希望有我这个女儿,可以让别人谈起来,他能够引以为豪,希望我是他的骄傲;因为他想弥补他没能够上学的遗憾。
我从小听了太多。家里的亲人,教过父亲的老师总是说小更(父亲小名)比小龙(二叔小名)聪明那么多却没有上完学,可惜初中就辍学了。原因很简单,爷爷奶奶只能供得起一人上学。父亲开始贪玩,逃学,爷爷看父亲不是上学的料子,就让他下学了。其实父亲很想上学,只是作为家中的老大,对于每天起早贪黑的父母,心疼了。父亲写得一手好字,谁也看不出他只有初中学历。
上小学的时候,数学题不会做,是父亲教我做了6年的数学题,我当时认为父亲是世界上除了数学老师之外最厉害的人。
上初中的时侯,物理题不会做,我问父亲,父亲不会,一道题也不会,我当时觉得父亲是无知的,知识仅限于小学。
上高中的时候,我再也没有问过父亲作业题。因为我知道父亲不会做。当时的我还觉得父亲很无知,现在想想觉得那些想法真的是愚蠢。父亲是我人生中的榜样,他教会了我太多太多。
现在上大学,每次和母亲视频的时候,父亲总在一旁偷偷看。母亲有时候把电话递给父亲,父亲从来都不接。偶尔会插两句话。“天气热了,厚衣服也别脱那么早” “脚不能着凉” “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下个月,让你妈多打一些生活费” “学习不能耽误” 我知道父亲在电话的那端,我说什么他都听得很仔细。突然间感觉到父亲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儿,会害羞,面对自己的情感会不好意思表达。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感情,怕你知道又想让你知道。
越长大越懂得,父母把爱毫无保留地都给了我们。我们把这份来得轻而易举的爱肆意挥霍。我们在一天天长大,父母在一天天变老。而爱的分量没有减少,却在慢慢变多。我们不应该把唾手可得的爱随意花费掉,而是要小心积攒,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这将是一笔巨额的财富,一生仅有一份。
我很爱父亲,很爱很爱。
第一次在简书上写文章,也是第一次写文章,希望有鼓励,希望有喜欢,希望有指正,也希望你能感同身受,懂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