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什么树
文/康建设
你是那样孤独，虽有清秀的模样，傲岸的英姿，可你依然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一直以来，我几乎每天都在你的身边停车，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把你仔细端详。当我抬头仰望你的时候，会不由得发问：你是一棵什么树？与你并肩而立的是一栋六层楼房，你头顶都跟上了六楼的窗口，觊觎着屋里生活的人每天的起居。你的身躯庞大到把这里的空间几乎占满，连比你略低的一棵沙枣树也被你挤得向一边歪去，完全没有你生长得这么霸气。至于周围的其它树木，莫不唯你马首是瞻，都以谦卑的模样焕发着和你一样鲜活的生命气象，仿佛在等待你的发号施令一样，你不发话它们都不敢长高。
可能就因为你的这种旺盛的大气形象，让你在这一方水土上生长得特别孤独。无树可匹敌，岂不是也很寂寞？你也许以为生长得如此高大了，就特别引人注目吧？其实不然。除了我这么看重你高大威猛的身躯，谁还在意你的如此出类拔萃呢？路边行人各自匆忙奔波于生计，累得头也抬不起来，还有谁具备我这样的闲情逸致，来把你仔细端详？路边的各色树木，因为有附近楼房的遮风挡雨，也生活的特别自在惬意，还有谁会如我这般随意走动，围着你转圈地欣赏？
我围着你，转着圈儿地欣赏你。你所有的枝条都向四方分散，达到了极致的舒展；你所有的绿叶都向外铺排，达到了极致的显眼；你所有的枝叶都向里紧紧围绕着躯干，达到了极致的团结。你的躯干，非常粗壮，笔直地挺立在楼房和道路夹住的这一缕狭小的空间，将一身翠绿的外衣披挂得那么华丽，真的是英姿飒爽，令我仰慕不已。你的树皮，非常光滑，没有松树的刺藜疙瘩，也没有槐树的粗糙扎手，泛着红晕一般的光泽，真的是温润端庄，令我亲近心仪。远观你傲然挺立的雄姿，那枝枝叶叶靠紧团结的模样，以及你完整统一的躯体，都像是经一位仙人之手精雕细琢而成的玉器一般，摆放在这本不适应你生长得地方，供游人观赏。而在这人影稀疏路人匆匆的氛围里，除了我，没有人会驻足把你细细打量。也许你的生长，原本就不是为了让别人欣赏！
当阳光曝晒的正午时分，我来到你的身下避暑，你的树荫赐我以凉爽，令我特别的舒服自在。连同我停在你身边的爱车，也与我一起得到你的庇护，不再被烈日和暴雨欺负。能够在你身边停留，于我以及我的爱车，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因为除了你，其它任何一种树木，都不会有你这般给予我周全地遮挡。然而，我也不能长久的停留在你的身边。我还要去经营我的生活，我还要去完成我的工作。你赐给我的幸福，我也只能享受一时，却不能长久地停留在你的伞盖之下。
也许是因为我的这个美好地发现吧，继我之后又有别的车在此停驻。后来，当我来到你的身边想再停车之时，别人的捷足先登已没有了我的空余。我与其把车停在离你不远的别处，还不如就此不相见为好。因为我能够看到你而却不能够亲近你，甚至看到别人的车在享受着你的福荫时，我都特别得怅惘和嫉妒，这于我实在是一种无法忍受地刺激。你可能也有体会吧？可是我深知你有不能随意移动自己的身躯的特性，即使见怜我的不堪也不能假以援助，这于你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地折磨！于是，我就把车停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忍受着烈日地曝晒、寒冷地欺侮和风霜雪雨地玷污，也不敢再去希冀你地垂青和关怀了。
那是一棵什么树？我的学生硬说是野桃树，说她父母在这棵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住在这里了。那时候，你还小，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在意别人对你地留意。其实，我知道，你无论是野桃树，还是别的什么树，都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树。或许，在你的记忆里，我，不是第一个喜欢你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喜欢你的人；或许，在我的记忆里，你，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树，也不是我最后一个喜欢的树。离开你，我还是我，没有你的呵护，也许我会变得更加坚强。离开我，你还是你，没有我的欣赏，也许你会活得更加安详。
怀念你，那棵高大的树，那棵曾经给了我庇护和温暖的树。此后的我，还会时常经过你的身边，还会时常瞻仰你的容颜。你会永远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甚至会超越这世间万物，特别清晰地傲然挺立在我的心空。
2017.07.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