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 欧内斯特·海明威《桥边的老人》改编
1.埃布罗河三角洲 日 外景
尘土飞扬,数以万计的人身着墨绿色军装,不断地从军营里走出。底下的士兵将枪换好弹夹递给他们的长官。还有个指挥官不停地飞着唾沫星子。
指挥官:都打起精神来!赶紧的!那边动作快点!还有空说笑呢?
远处停机坪上数架战机排列整齐,舱门敞开。天上云色渐暗,隐隐有片阴影投射下来,笼住了军队。长官皱了皱眉,走进了军帐。
2.埃布罗河桥边 日 外景
一个带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边,衣服有些破了,颜色不那么显眼,尽是尘土。他背对着行人走的方向,呆滞地看着人们走来的地方。河上有一座桥。卡车,大车,男人,女人和小孩都涌过桥去。老人的存在让人流受到了阻碍,分成两股从他身边绕了去。
女人:(尖声)诶怎么还不走啊,你要呆在这儿,我们还急着逃命呢。
男人:哎别管他别管他,赶紧走啊。
诸如此类的声音一闪而过,老人又往旁边挪了挪。一些士兵扳着轮辐在帮忙推车,卡车一开上坡就飞快的驶走了带起一地灰尘落在旁边东张西望的农民身上。阿海匆匆挤进人群,摸上桥头堡用望远镜向桥对面望。看了一会儿,又爬下来,回到原处。这个时候车辆已经不多了,行人也稀稀落落,可是那个老人还在原处,阿海走了过去。
阿海:你从哪儿来?
老人:从圣卡洛斯来,那时我在看管动物。
老人露出了怀念的微笑。
阿海:(疑惑)哦。
老人:唔.....我和那些小动物们生活在一起。我一直呆在那儿照料那些小家伙们,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圣卡洛斯的了。
阿海:小动物?什么小动物?
老人:(摇了摇头)各种各样,哎,只得把他们抛下了。
老人颤巍巍拿出一支有些烂的雪茄。小心地捧在手里,再摸出一个字迹模糊的火柴盒,手抖了几次点不上,阿海连忙蹲下身帮忙。老人笨拙地吐出一口烟雾,叹了一口气。
(闪回)
一个全由树干茅草搭成的矮屋前,老人正提着一桶饲料,跪下身子用双手搅动,不远处几只小羊看见了,蹦跶着跑到老人身边,用头拱他的手,老人毫不在意地用手揽过几只小羊,脸上红彤彤的笑着。
老人:嗨!肖恩,过去,去那儿,别和凯斯抢吃的了,让着他点儿。
他用手拍拍羊软绵绵的毛,那只叫肖恩的羊便抬头蹭蹭他的手。吭哧了两声,往旁边挪了挪。几只鸽子落在屋顶,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白白胖胖。屋里一只黑猫趴在软垫上,被老人的笑声吵醒,叫了两声跳到老人给他准备的水盆面前,用爪子沾了沾,伸了个懒腰。老人躺在草地上,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微眯着,轻轻熟了一口气。猫跑到他的臂弯下,蜷起尾巴,伏下身子,接着睡了。
(闪出)
阿海:嘿?你怎么啦?
老人:噢,真是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阿海:我说,究竟是什么动物呢?
老人:一共三种,两只山羊,一只猫,还有四对鸽子。
阿海:你只得抛下他们了?
他眺望着浮桥,默默地张望,问话也显得心不在焉,仿佛在等着邪神厄。老人又抽了一口雪茄,呛得他咳了起来。阿海收回目光,用手拍了拍老人的背。
老人:(低下头)是啊,怕那些大炮呀,那个上尉叫我走,他说炮火不饶人呐。
阿海:你没家吗?
阿海一直盯着桥的另一边,最后几辆大车匆匆驶下河边的斜坡。天上的云更厚了,变得低了一些,要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老人:没家,我一直是在照看那些小家伙的。猫当然不要紧,他会照顾他自己,可是其他几只怎么办呢?我简直不敢想。
老人沮丧地瘫在地上,双手撑着头,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阿海:你的政治态度怎么样?
老人:政治?去他妈的政治!我七十六岁了,已经走了十二公里,我走不动了。他们想逃命,我可只想回去。那些炮还能冲着我打不成!
阿海:说什么胡话呢?炮火可没长眼睛。你千万不能留在这儿,如果你还勉强走得动,就赶紧起来吧,去那边通向托尔托萨的岔路上碰碰运气,或许还有卡车。
老人:卡车往哪儿开?
阿海:巴塞罗那。
老人:那儿我不熟,谁也不认识。不过还得谢谢你。
老人瞅了会儿阿海,把雪茄摁在地上弄熄了,然后拍拍灰,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口袋。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转身渴求的看着阿海。
老人:猫是不打紧的,我拿得稳。可是你说,另外几只呢?他们会怎么样?
阿海有些着急,频频看向桥的另一边。
阿海:噢,大概是挨的过的。
老人:真的吗?你真这样想吗?可是在炮火下可怎么办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为要开炮了。
阿海:嗨,鸽笼没上锁的话他们会飞走的,别担心了,还是赶紧走吧。
老人:嗯,当然会飞,可是山羊呢?哎,不想也罢。
阿海站了起来,往人们走的方向走了几步。
阿海:你要是歇够了,我得走了。你快站起来,走走看。
老人:真是谢谢你了。他双手撑起来,摇晃了几下,往后一仰,又跌坐在路边飞起的灰尘里。他看着圣卡洛斯的方向。
老人:那时我照看动物........
阿海:你快起来,我可必须得走了。
老人:我只是在照看动物。
老人用脏兮兮的袖子抹抹眼睛,不再理阿海。阿海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老人,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老人:(喃喃自语)大抵是会飞的,没事,会飞的,都会飞的。
3.圣卡洛斯 日 外景
炮火轰鸣,几架坦克压着履带前进,不断把平整的草地炸出一个个坑来。已经看不出地貌,也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泥土带着青草都被炸到了半空,满地都是杂乱的土坑和很深车辙。天上几只飞着的鸽子惊慌的咕咕叫着,偶被波及,炸掉了半边翅膀。他们扑腾着摔在地上,抖动了两下,没了动静。周围四处散落着灰扑扑的羽毛。圣卡洛斯终于平静下来,几个恐怖的大坑凹陷在原本漂亮的草地上,依稀还能看得出一点灰扑扑的绿。整个圣卡洛斯都安静了,一点儿声息也没有,除了从远边传来的几声细弱的猫叫。
4.军帐里 下午偏晚些 内景
那位带着军帽的长官重重的把桌上的地图扫到地上,双手撑在桌上青筋毕露,一拳砸在桌上。
长官:这该死的天气!
下士:长官,那我们.......
长官:(咆哮)还能怎么办!叫他们给我滚回来!蠢货!
下士敬了个礼,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长官依旧阴沉着脸,缓缓环视了军营一周,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营帐里的人都低着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大声喘气。长官再次一巴掌冲着桌面发泄自己的怒火。
长官:混蛋!
4.埃布罗河桥边 晚上 外景
老人依旧在原地,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他好像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向上弯翘。天上的云更重了,断断续续有几滴雨掉下来。雨落在空空荡荡的埃布罗河桥周围,越下越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