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无论何处,心必有栖息之所

2018.2.28,有风,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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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就有一个念头:我是爸妈路边捡来的孩子。这个念头如梦魇般缠绕着我,成为我多年的噩梦。几年后,我确实认真的探寻过这个问题,最后找到了答案,从此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的童年和大多数人的都不一样,还在襁褓的我,出生一个月就被送到了姥姥家,我没有吃过母乳,是姥姥从小冲奶粉把我喂大的。

别人小时候学会的第一个词可能是“爸爸或妈妈”,而我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姥姥”。小时候,身边的玩伴都会喊爸爸妈妈,然而,我对这两个称谓很陌生,好像是他们从我的词典里被别人删除了一样,以至于我被爸妈接回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不会喊爸爸妈妈。

后来,他们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走了,就像两个陌生人,突然过来拉着我说:“丫头,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快叫爸爸妈妈!”那时候,我脸蛋憋得通红,硬是一个词也没有憋出来。谁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好比是逼着一个哑巴说话,那不是难为人嘛。无奈之下,他们也就不强逼着我叫他们爸妈了。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到田里干活,会把我和姐姐,妹妹放在家里。有一次,不记得是什么原因,我和妹妹发生了矛盾,妹妹握着两个拳头,小脸涨得通红,朝我喊:“别呆在我家。”这句话就像刻在了我的心里,至今仍忘不掉。它像是一个导火索,让我心中一直有个想法:我,是捡来的。

回到自己家,爸妈很少带我去邻里家串门,但是,只要出门,总会有一些大嘴巴的大婶们,瞅着机会与妈妈扯家常,扯着扯着,就会扯到我身上来,又拿我来打趣,说到:“你是你妈捡来的孩子,知道吗?”小孩子本来就不经唬,再加上我自尊心特别强,不愿意自己成为他们的饭后谈资,就一脸怒气地给怼回去:“我才不是捡来的呢!”撂下这句话,扭头就自己回家去了。

那段日子,我内心变得极度自卑。小时候,和姐姐妹妹睡在一张大床上,有时候,姐姐妹妹睡着后,我会坐在床头,身子一颤一颤地,一个人闷声地哭;有时候,心里受了委屈,会产生逃跑的念头,计划着半夜趁着爸妈睡着了,一个人跑回姥姥家,再也不回来;有时候,看到电视剧里的情节:失散多年的女儿寻找到了亲生父母,我就会盘算,自己一个人离家出走吧,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因为那时年龄还小,那些异想天开的计划,一个也从没有真正的实施过。

时间长了,我开始融入到了这个家庭中,开口叫了爸妈,也慢慢地能和姐妹融洽地相处了。但是我始终没办法放下“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女儿”这个念头。

父母都是内敛的人,他们从不和我谈心,当然也从不会猜想到我会有这个念头。我又是一个执拗的人,认定的事实,别人很难改变。因此我活得小心翼翼,遇到困难,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很少将自己的心事说给旁人听。我心中的疑虑就像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我也羞于拿出来与别人分享。

但是,人非石头,时间久了,自然会看得通透。那年,初三,要好的同桌打算放弃中考,去一所职专院校,学一门技术,然后赚钱养家。我也被她说动了,两人打算一同前去。放学后,我心中就盘算着该怎么跟爸妈说这件事,等到爸妈快要睡觉了,我才鼓起勇气,推开了他们房间的门,告知他们,我无意中考,打算上所职专院校,出来挣钱。本以为他们会同意我的决定,谁知我爸雷霆大发,气得差点抡起扫帚,将我暴打一顿。看到这样的反应,我纵然心中有怨恨,也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安心学习。考上大学以后,我爸总是拿这件事来调侃我,说是,后悔当初没有答应我去职专的请求,不然现在少说也得给家里挣了好十几万了,说着就故意露出悔恨之色。如今在回忆起这件事,对父母仍是心怀感激。

谁的人生不迷茫,前十几年,我以为自己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是回过头来,我才发现,父母与我之间那根细若游丝的线,是永远割舍不掉的,无论我何时累了,想要歇息,他们永远做我的后盾。因此,无论归途何处,心必有栖息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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