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淡风轻
日期:2020年7月13日
出口有创呼吸机到中东
3月中旬,全球扩散的新冠疫情扰乱了常规思维。清晨回公司上班,人车不允许同进工业园大门,车辆要单独喷雾消毒,几百员工在冷风中排着长队,出示苏城码,测体温,冻的我几次测温是34度5,硬生生被冻成了感冒,但是不敢咳嗽,不能发烧,街边的药店不准销售感冒药,大医院更是连门都不敢进去。进出住宅小区也不含糊,量体温,拿放行条;去发廊洗头不能超过15分种,而且不允许有3位以上的客人同时在一间发廊洗头。小区菜场关闭。买菜全靠叮咚网。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全城全国戴口罩的场面,高铁机场层层把关,各地都有自己的出行认证码,无论男女老幼,自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已成为平凡日子里一种的奢望。
3月初开始我们公司开始接到海外疫情防护用品的定单:口罩,丁晴手套,隔离服,放护服,测试剂……
事出偶然,好友S教授是一家有创呼吸机工厂的软件设计工程师,他热心地提出陪我去看工厂。当时我手上并没有呼吸机的定单,但凭着预感,我觉得公司可以先储备一些库存以备急需。这家工厂在远郊,一个70年代风格的小院子,厂房黑暗,陈旧。新冠之前,这个工厂一年生产500台有创呼吸机,单价6000元人民币一台。今年春节期间该工厂没有放假,一直在加班,他们为武汉雷神山供应过呼吸机。现在工厂把产量增加到每月400台还是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别看小小呼吸机,上面的进口零件可不少,德国,美国,日本,韩国的,因为疫情进口配件供货不及时,工厂销售总监的手机天天被买家打爆,吓的他基本上不接电话。
我们去工厂那天是周末,我和S教授到达工厂时,电话约好见面的销售总监还在路上,我坐在会议室等他,S教授到库房去了。会议室桌上的灰不薄,感觉是有些日子没人擦拭了。
销售总监到了,一30来岁小伙子,戴副眼镜,说话文绉绉的。我开门见山的说想买有创呼吸机,他和S教授是老熟人,寒喧了一下,他说我的大boss在悉尼,疫情回不来,我手上可能只有20台有创呼吸机可以销售。我想20台也行啊。他说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上楼去办公室再排一下定单,说完转身上楼了。到底是年轻人,一步跨两个台阶。
要买有创呼吸机了,第一个客户会是谁呢?我和公司老总通了电话,他说:“我和你有同感,厂家有多少我们就买多少。”大约30分钟后,咚咚咚,销售总监从楼上跑下来,手上拿着份销售合同,我一瞄单价,30000元人民币一台,想都没想,我提笔签约,随后用微信发给公司,公司秒付货款。合同上备注交货期是4月6日,人生第一份呼吸机采购合同成交了。
其实新冠之前,我对呼吸机一无所知,第一次听说呼吸机是要区分有创呼吸机和无创呼吸机,我蛮好奇的。一中东国家的王室医院急需购买30台中国产的有创呼吸机,用于抢救该国政要,定单幸运地落到我们公司的头上。
呼吸机合同签约付款之后,市场行情大变,有创呼吸机的价格天天在上涨,全国都拿不到货。市场上的行价已经炒到20万人民币一台。迫切想做买呼吸机生意的商家堵在工厂门口,带着大把大把的现金拭图抢夺货源。呼吸机厂的保安打110报警,把那些人带到警局关起来才算安宁。4月6日交货期到了,工厂高管不为金钱所动,信守合同承诺,按时按原价把货发给了我们。
天上掉馅饼了,我和同事们那叫一个开心,去了苏州最贵的爱玛仕火锅店豪迈了一把。开心总与烦恼前后脚,出口呼吸机的麻烦来了。
新冠疫情日趋严重,打开电视,每天的新闻都在报导疫情新增病例和死亡人数,有创呼吸机是医院为ICU配备的,每台护吸机都与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紧紧相连,买家国家疫情十万火急。新冠期间,航空公司把客机改货机用,包机费用飞涨,平时6万元的包机费,这时升到30万美金包一架飞机,我们这种常规空运的单子要给大户们让位。我们根据飞机的仓位尺寸我们修改了呼吸机的外包装盒,运至上海浦东机场。
跟车到浦东机场,仓库堆满了等待的货物,世界各国采购的防疫物资全部集中在浦东,北京机场封闭,广州机场深圳机场太远。国际航班数量锐减,大量的物资在上海浦东机场越积越多。大雨偏逢屋漏,国家的疫情物资出口政策在4月份做过3次大的调整,这是前所未有的,搞的我们措手不及,根据新政策要申办新的手续。眼看着货物在机场已摆放四周了,却迟迟不能登上飞机,买家急了,一催再催,视频会议天天开到晚上11点,渐渐的,双方都失去了耐心,同事的头发脱落的厉害。
无奈之下,公司决定将20台护吸机分开两批出口,10台从海上运到香港中转到土耳其,再从土耳其转到买家国。10台继续在上海浦东机场寻找机会安排登机。每天晚上10点开始和机场人员电话沟通,等待信息。
5月底,中东买家终于收到了这20台呼吸机,马上送进了ICU病房。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怎的,大家已到高兴不起来了。
有了第一次出口呼吸机的经验,公司陆续收到了南美,东亚国家采购呼吸机的新定单。
万万没想到,抗击新冠让我的余生和呼吸机结下了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