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经过巷口,都会碰到摆地摊的赖伯,背朝一间转角药店,既不阻来客,又不嫌冷清,邻摊是个卖豆浆和糍粑的壮年。
赖伯,七十上下,头发花白稀疏近秃,满脸沧桑,微胖,个不高,挺个将军肚,翘个二郎腿歪坐在竹椅上,脚下摆着齐齐整整的芭蕉串。芭蕉都是本地产的,价钱也不贵,二三块钱一斤,生意不咸不淡;来了客人就殷勤招呼一下,没客又恢复斜靠的姿势,宛如一尊雕塑。
赖伯身边总会有三俩个伴,年龄与他相仿的几个老友,端坐在竹凳或商家的台阶前,聊到高兴处,"呵呵呵!"几位老人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有时相互递支烟,点火抽上,伴随"咳咳"几声咳嗽,吞云吐雾起来……
这条巷忘了叫什么,简陋一条巷,人不算太多,巷口恰好相邻一个小型商业广场,不知怎地,这广场的商业开了又黄,黄了又开,老板换的像走马灯似的,而赖伯就像铁打的钉,除了下雨,平时都矗在这,好像也没人来收税管理什么的,估计是看老伯可怜,都七八十的人还出来讨生活,谁还忍心赶他?
有时路过,我也顺带向他买过几次芭蕉,他手脚麻溜的装袋称好,报上价钱,拗黑的面孔皱纹沟壑纵横,慈眉善目,口中镶着颗银牙,带着憨厚的笑容,眼波间带有一丝精悍的神情。
后向本地老者打听,原来赖伯一直就住这条巷,后来拆迁政府补偿回迁房和好多钱,老俩口膝下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没学好,一个烂赌,把分到手的家产赔了个净光,一夜回到解放前。一个好色,养了个情妇,最后被坏女人骗惨了。
女儿还好,却远嫁新加坡,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
老伴为这两个混蛋儿子操碎了心,现在又在照顾没人管的孙儿,赖伯把回迁房租了出去,自已在郊外租了个便宜的小房子,生活基本有个着落,来陋巷摆地摊,一是挂念这边的老街坊,至少有熟人能说说话,二是挣个零花钱。街坊们常叹息他命运悲苦,他木然应道"都是命!人在做,天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