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不正经
01.
最近微信有个功能内测刷爆了朋友圈。
不常联系的朋友。
半年内没有单聊,没有共同小群,半年内没有回复过他(她)的朋友圈。这是筛选条件,你可以三条一起,也可以逐个打钩筛选,之后经过大数据的计算,你的不常联系朋友列表就跳出来了。
在功能内测期间,我就一直很期待它的面世。近年来,朋友圈的朋友越来越不像是自己的朋友,代购鸡汤层出不穷,屏蔽不完的广告,甚至打开朋友圈已经是一种例行公事,早已没了当初日夜翻刷的热情,因为当时的朋友圈都是朋友的心情,你可以靠它看到久违的朋友们的状态,而如今,物非人非。
早就想清理一下自己的朋友列表了,奈何我们都是行动上的矮子,看着需要一个一个去删除的微信头像,想想还是算了,下次再说吧。如此恶性循环。
直到这个功能在苹果手机上开始投放。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去更新了微信,三个条件一块儿勾住,点击下一步,手机界面跳转到成员列表,中间是正在加载的样式,显示需要等待几分钟,你可稍后回来查看结果。我没点跳回,死盯着它,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也不知在执着什么。
啪,人数统计出来了,成员列表边有个括号,里面有数字,2906。
我的微信好友数量在我工作之后猛涨,截止到使用这个功能之前我有3000多个朋友,筛选之后,将近一半是我不常联系的朋友。心里抖了抖,无处安放的戚然开始萌芽,我要删了这些人,有个声音在告诉我。
右上角有个多选的按钮,可以一键删除所有人。翻了翻列表里的朋友,我叹了口气,没继续删除下去。
那时我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丢掉,不再联系,删除就可以忘怀的,有了回忆,你这辈子都没法丢弃。
02.
位于列表的大概中间位置,有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我称他为丧球,是我的初中死党。好到什么程度呢,反正上厕所吃饭什么的必然是一起的,第一次半夜翻墙出去上网也是他带的我,第一次打开新世界大门也是从他口中的描述开始呼吸加重的,很多很多的年少轻狂以及无知岁月都是跟他一道提着爬着翻滚着走过的。
初中的时候他还没这个丧气的外号,跟他也是不打不相识。
刚升学,对接触的一切新事物都好奇的很。我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午休期间,我喜欢一个人在校园晃荡。
偶然有一次,我走在学校的塑胶跑道。那天是9月刚开学不久,天气还没完全凉快下来,走了两步就流了很多汗,黏糊糊的,我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避避太阳。在学校的一个角落有一片树荫,我去了那边,躺着躺着就有点迷糊。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旁边笑,我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猥琐的抖动身躯,我当时刚醒,有点懵,大叫了一声,“握草,谁在那。”
那边的人顿了一下,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我。
“叫你XX啊叫,神经病。”
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是容易燥。我听到这么一句标准国骂顿时就忍不住了,骂骂咧咧的冲过去,给了他一拳。对方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刚,被打了一拳之后懵圈了,回过神来才想起反击,我们就这么扭打在一块,并成功地引起了巡逻的保安大叔的注意。
那是我第一次跟丧球认识。我不知道丧球当时在草丛里干什么,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叫的,呵呵呵。
后来才发现,我们两个人是一个班,好死不死的,换了座位。我两成了同桌。
“草”,两人互相看不顺眼。
后来我救了他,着实让他感恩戴德了几天,也改善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是一个男性荷尔蒙旺盛的人,对那方面的开发也很早,但有贼心没贼胆,嘴花花却也不敢干什么天妒人怨的事。干过最大胆的应该是在上课的时候拿着自己攒钱买的MP4看小片子了吧。
当时我们的班主任跟全天下的班主任一样,喜欢阴搓搓的躲在后门窗户口扒着看我们的行踪。
有一次自习课,丧球正在课堂上行他的礼数,嘴角挂着的笑容可谓是荡出了一片天地。我百无聊赖地打盹,偶然间转了个头,瞬间惊醒,直挺挺坐了起来,拿起课本做认真状。
我看到丧球还沉静在他的世界里,有点着急道:
“喂,喂”
“干嘛,别烦我。”
“喂,老班来了。”
“有劲么你,这招用烂了啊。你就看不得我享受一会是吧,滚。”
这人太不识好歹了。我气呼呼地不想说话了。
老班从后门走进来。我用余光瞟到他的身影,心里万头草泥马奔过,最终还是仁义占领心灵。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我的MP3打开到新概念英语篇章,塞给丧球的同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MP4,并转身坐好,当时的时间大概只过了3秒。
“握草,你小子是他…..”
后面的声音被老板厚重的嗓音代替了。
“林XX,你手里是什么,给我。”
“老师,什么什么啊,没什么啊。”
“别装了,给我。”一只大手伸出,就差糊丧球脸上了。全班同学盯着我们。
丧球无奈地给了我的MP3,老师打开看了看,波澜不惊,无悲无喜。
“听英语是好的,别在课堂上,还有,这个MP3也不准带到学校来,其他同学引以为戒,balabalabala….”后边的话我没听到,我当时耳朵里都是丧球喘粗气的声音,以及,“谢了谢了,老子认你这个兄弟。”
后来的生活过的平凡无奇又心惊胆战,我被丧球带着,青春活力地过完了整个初中,上了高中,考上大学,去了别的城市工作生活。当时我们约定,每年至少两聚。
03.
生命里无疑还有很多个一年又一年,但肯定没有一个年数,再如当年。
而我们也在步步回头的过程里慢慢长大,直到成长为连我们自己都不甚熟悉的那个半成熟大人。
丧球毕业之后去了工地当建筑师,忙的日子更多。当年和丧球的约定没能实现,我刚毕业找到的工作仅仅能够支撑我的房租和日常吃饭,周末单休,每日朝九晚九,我没有精力兼顾。
每天挤地铁刷朋友圈,会看到丧球发的动态。
“再一次学习。”配图杭州某工业大厦。
“吃好喝好。”配图自己做的好吃的。
“祝你生日快乐。”配图一张妹子和他的合照,照片里的他显得成熟了,减了个寸头,我在下边回复了一句“操蛋玩意儿,还挺会撩啊。”我在等他的回复,那个红点一直没亮,我当时有点失落,后来被大量工作充斥,也就这么过去了。
过了大概两三天,微信有与我相关+1,我点开一开,是丧球,他回复我了,三个字,哈哈哈。
之前看到过一篇文章,名字是你要小心经常给你发哈哈哈的人。他们无非是觉得跟你聊天太过尴尬,又要不失礼数,只能哈哈哈地一言带过。
连同甘共苦的夫妻都会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日益疏远的朋友之间呢。当时我的感受是理解而不是难过,我觉得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漠,无论对自己亦或是对他人。
End.
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你都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经历数以百计的故事,有的人和你擦肩而过,不留痕迹;有的人驻足之后挥手再见,便再也不见。
但我们有权利选择我们的态度。
人们起初一定是带着温暖和善意想要靠近你,你不该说“反正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何必那么在意别人的感受。”
你应该让他们携着暖意而来,带着你的期盼而走。即便这一生再无相遇的可能,也该心存恩念,或感恩或祝愿,愿他们去时之路能诗意无限。
我合上手机,没有删除一个不常联系的朋友。
里面有我初中的好基友,记得上一次联系是过年的时候,互相打闹的样子。
有跟我素未蒙面的好友,在我最低落的时候机缘巧合的加上,并给与我无限大的安慰和支撑。
有从来不曾联系的亲戚,偶然一次生病发朋友圈,他私聊我给我发了一个满额的红包。
有打广告的,发代购信息的,他们用他们自己的力量独自生活,没偷没抢,奋力地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拥抱自己。
有只会给我打电话,偷偷摸摸看我朋友圈的不善言辞的父亲。
所以不能删。
偶尔我会跟你聊聊的,以便等微信的这个功能全部开放时,我不是你不常联系的朋友之一,那时,希望你能笑嘻嘻告诉我,想当年,我们如何风华正茂,青春肆意。
寒冬将来,秋意将去,祝你平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