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的梦想一度是成为一位艺术家——那种闲着没事撮着牙花子靠三寸不烂之舌到处忽悠就能混口饭吃的艺术家。当然,我很清楚自己其实连高中都没念完,甚至手中唯一的中专文凭也是后来自己花钱从夜校办的那种,但我觉得这些好像都不是太重要,都不是我最终没有成为艺术家的理由,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误入歧途了,在我正值青春期的档口里有点乱了章法,把脚踩几只船这样高难度的行当也当成了主修的艺术课程。
我小的时候,妈妈一直拿我当女孩子养着,平日里穿着姐姐穿过的花裙子,甚至有时候头上还能扎个蝴蝶结啥的,当然,蝴蝶结肯定是我姐姐执意给我扎上的,她那时候也许觉得她这个唯一的弟弟好像有点太近女色,要是能长成个小妹妹情况可能会好一些,因为那时候我总是迷糊着往女厕所里钻,这不免让她觉得很是难为情。
我的姐姐大我八岁,脑瓜子好使,人长得也很漂亮,在俺村的街当口一站,她腰肢婀娜明眸皓齿还长发飘飘,像极了小说里那种大户人家的千金。可遗憾的是,我姐姐这个千金的含金量严重不足,因为小时候我们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所以我觉着她压根就达不到千金(斤)的标准,她站在那里瘦得像根牙签,我估摸着以千克计算还差不多。
说句真心话,我漂亮的牙签姐姐人虽然生得瘦点,不过倒是很有志气,她念书非常的努力,记得在她临近高考的前夕,她甚至升华到了头悬梁锥刺股的那种变态的自虐境界。当然,人家最后神功大成,以女状元的身份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记得当时功成名就后的她曾经摸着我的头说,弟,你长大后想要能顿顿吃得上肉,那现在就要拼了命的读书才行。那天我歪着头想了很久,很不屑地觉得她说得压根儿没什么道理,有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也有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什么书中会有猪头肉。我那时候执着地认为:想要吃上肉,当务之急就是要和我的同桌王丽红搞好关系,因为她爹王大头每天都能宰好几头肥猪。
事实证明,我的理论好像一度占了点上风,因为若干年后,读了很多很多书的姐姐,去了美国给人家烤起了牛排,整天累得要死要活的,还要在老板面前表现得满面春风;而没读过几本书的我,现如今却坐在淄博饭店的西餐厅里剔着牙,让二斤牛排撑得我直翻白眼。
我的名字叫林维克,你们可以管我叫林哥,性别男。有人说,你这样介绍有点废话的意思,既然你让人管你叫林哥,那你肯定就是男人了。可我觉得不是这样,介绍自己还是认真慎重一点的好,前几年电视里有个选秀节目叫超级女声,里面好像也有个叫什么哥的,但我觉得他不行,他做一个男人的资格好像没我林维克足。
二十年前,二十岁的我,站在街上,长发飘飘一身蛮劲,自我感觉像古龙小说里的剑客。当然,我怀里抱着的不是杀人的凶器,而是一把快掉没了漆的红棉吉他。那时候我眼珠子朝天目中无人,呼啦着自己的长头发,一心想着该怎样才能让自己这个所谓的艺术家扬名立万。
二十年后,四十岁的我,坐在车里,大腹便便一身赘肉,一不留神却变成了金庸小说里面的那个胖头陀。当然,我怀里抱的也不再是那把破木吉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皮夹子。我仔细地梳理了一下油光光的大背头,满脑袋想着下次该去哪家饭店换换口味。
时间,像风翻书一样,呼啦啦的一下子就翻过了这么多年,当然,有的时候我觉得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银行柜台里面那个低着头数钱的家伙所做的事。那天,我看到那厮面无表情,一张张把我的青春梦想用纸带胡乱给扎了起来,随手扔出来的是一张轻飘飘的折子,不错,的确是太轻飘飘了,仿佛一阵风就能让它无影无踪,这就像你现在正在读的这篇文章,这里面说的,其实都是二十年前那些覆水难收轻飘飘的往事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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