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远提着手提包，跟在几群初级、中级学员身后，走进教学楼。

学员们三三两两地走进大厅，要么走向楼梯间，要么直接走向某间教室。几乎所有的学员都在谈话，但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至少不会让人感到嘈杂。

他加快脚步，紧跟在几名身穿蓝色制服的水属性学员身后，走进楼梯间，缓缓上楼。每上一层楼，他身边的学员就会减少一些。当他走进教学楼顶楼时，跟在他身后的人便只剩下一男一女两名高级学员。他没有去理会他们，径直向教学楼南侧尽头的那一间教室走去。

正在这时，几名学员突然从南侧的楼梯口走出来。他们同样向那间教室走去。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从那几名学员身后走出来，瞬间映入他的眼中。

“冷兄？”

冷寒机械地扭过头，僵硬地抬起自己的脑袋。看清叶恒远之后，他便发出一声略微有些低沉的“嗯”，随即把头转回去，像是根本没有提前注意到叶恒远一样。

“你来旁听？”

叶恒远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随即转过身，向其他几位学员打招呼。另外几位学员中，有和他一样的风属性学员，或者拥有战戟类武灵的学员。

“是。”冷寒的语气，仍然是标志性的淡漠语气。

叶恒远没再多说什么，快速上前两步，推开教室的大门。其他几名学员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依次排队走进教室。

一位头发和胡子都已花白的老教员坐在最前方的讲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进教室的学员们。这间教室里没有任何特殊的装饰或者教具，就连名人画像也没有，只有普通的理论课教室必备的桌子、椅子、黑板和讲台。

叶恒远迅速地找到教室最前排的一个空座位，坐下。冷寒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边。坐稳之后，他才注意到，冷寒没有带任何东西。无论是书，还是记录用的纸笔，都没带。

就在这时，原本像是在打盹的老教员突然举起宽大而粗糙的右手，用两根手指夹住平放在讲台上的一张签到表，往前一甩。薄薄的签到表飞落到叶恒远和冷寒所坐的那一排桌子上。

叶恒远二话没说，飞速地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支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冷寒接过笔，也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把签到表往后传递。正在这时，又有几名学员走进教室，分别坐到教室的不同角落。

“很好。该来的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老教员的声音很浑厚。看到所有学员落座之后，他高举起右臂，用右掌掌心对准教室大门。一股浑厚的灵力波从他掌心涌出，将大门严丝合缝地关好。奇怪的是，厚重的大门竟没发出一点声音。随后，他又向教室最后一排的方向张开左掌。又是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他左掌掌心发出，将被传到最后一排的签到表收回到自己的掌心。

十五名学员稀稀拉拉地坐在教室各处，使原本就宽阔的大教室显得更加空旷。好几个原本已经开始眯着眼打瞌睡的学员瞬间睁大眼睛。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这位老教员使用灵力，更没想到，他体内竟然拥有拥有如此浑厚的灵力。

“今天，我要讲的主题是，兽纹武灵中蕴藏的秘传力量。”

冷寒的表情突然微微一变，原本紧绷着的一张冰山脸瞬间放松几分，冰蓝色的双瞳也瞪大许多。他整个身体向前一倾，双臂同时平放到身前的桌子上。

叶恒远刚刚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便被冷寒的动作吸引住，随即转过头，看向冷寒的侧脸。不过，他没说什么。

“经常听我的课的学员肯定都已经知道，兽纹武灵，是变异武灵中的一种。但是，它也和普通的变异武灵有很大的差别。其中最大的差别，就是，武灵品级之间的差异。”

越来越多的学员把目光投向老教员的面庞。包括那几名原本只为多拿几个学分的学员。

“一般情况下，通常意义上的武灵变异既有好，也有坏。变异，既可能让武灵变得更加强大，也可能让它变成废物。然而，兽纹对武灵的作用，永远只有增强，没有削弱。兽纹武灵，必定比同种类、同品级的普通武灵更加强大。这也正是兽纹武灵比普通的变异武灵还要稀少得多的原因。”

老教员转过身，张开左手，向讲台上的粉笔盒一抓。四根粉笔先后被他凭空抓起，飞到黑板上空，在空中来回扭动，随即在黑板上画出四把刀的图案。

从左往右看，第一把刀只是一把普通的砍刀，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第二把刀要比第一把刀更长一些，刀柄也更宽厚一些。除此之外，它的刀刃处呈锯齿状，一看便知道，比普通的砍刀更加锋利。第三把刀和第一把刀一样长，形状也大致相同，但刀锋处有一道很明显的豁口。第四把刀则和第二把刀一样长，刀背比第二把刀更宽厚一些，刀身上有一条龙的图案，刀锋周围还围绕着淡淡的波纹状灵力波动。一般情况下，大部分的教学示意图上的灵力波动都是用波纹状图案来表示的。

“嗯？”

叶恒远瞪起双眼，仔细注视第四把刀上的龙形图案。他感觉到，那条龙特别像大部分苍龙派直系弟子拥有的苍龙骨刀武灵上的龙。

“想必各位学员都能看出，这四把刀分别代表我所提到的几种武灵变异。第一把刀，是普通武灵；第二把，是良性变异武灵；第三把，是恶性变异武灵；第四把，就是兽纹武灵。无论是什么级别的兽纹武灵，对武灵本身的品质和品级的增幅都要大于同等程度的良性变异武灵。”

两名男学员同时闭上双眼，像是有所感悟。一般情况下，在理论课上突然感悟的学员都会得到很大的自我提升。

“一般情况下，良性变异武灵对武灵本身的增幅都会局限于一个，或者几个方面。它们的功效可能是增幅攻击力，或者增幅防御力，或者增幅敏捷度或灵巧度，或者增强对能量的感知、吸收和应用能力。自苍灵大陆有史以来，任何官方史料都还没有关于全方位增幅的良性变异武灵的记载。然而，最顶级的兽纹武灵，可以对武灵本身进行全方位的增幅。比如，苍龙派的直系嫡传武灵——苍龙骨刀，就是顶级兽纹武灵中的一种。苍龙骨刀上的龙纹，就是能够对武灵本体进行全方位增幅的顶级兽纹。骨刀，原本只是很普通的一种近战类武灵。但是，加上苍龙之力，它便具有毁天灭地之潜能。”

冷寒突然扭过头，看向叶恒远一眼，像是突然看出什么。叶恒远则微微闭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注意到冷寒的动作。

老教员大手一挥，黑板上的四把刀同时消失。随后，四根粉笔再次浮空而起，在黑板上画出一把巨大的砍刀。这把砍刀的大小几乎是之前的四把刀的总和，各个部分都显得清晰很多。无论是刀柄上的花纹，还是刀身上的纹路，全都一清二楚。

所有学员都忍不住睁大双眼。其中一名男学员还激动地吹口哨。每个人都能认出，这把刀，就是赫赫有名的苍龙骨刀。

“从目前来看，所有已知的兽纹武灵全都是先天觉醒的。在整个苍灵国的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后天进化的兽纹武灵。当然，除极少数顶级兽纹之外，兽纹对武灵本身的增幅也是有限度的，同时，也是分为不同方向的。它们的增幅方向的不同，就主要取决于兽纹种类的不同。”

老教员突然后退一大步，退到黑板正前方，张开右掌，在黑板上的苍龙骨刀的刀身位置中央的苍龙图案上一拍。他用的力不大，但也发出不小的清脆声音。

“而且，无论是什么种类的兽纹，它们当中那相对品级最高的那几种，都隐藏着至少一种秘传力量。”

说到这里，老教员的语速突然放慢很多，几乎是一字一顿，像是说书人突然说到整个故事最精彩的部分。他的目光迅速地扫过教室中的每一个学员。

所有学员全都提起精神，注视老教员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冷寒的变化显得尤其大。他不仅双眼圆睁，双手也都紧紧地攥成拳。叶恒远再次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向他的脸。

“当然，这种秘传力量，不是随便每一个拥有兽纹的人都能够得到的。即使你得到它，你也未必能够掌握它，更未必能够顺利地应用它。想要掌握这种秘传力量，第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自身要拥有足够的力量。这力量，有时候仅仅是灵力级别，有时候还包括体魄的强壮、对功法的修炼和感悟程度等其他要求。有句古话说得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作为一名战斗灵师，你渴求强大的力量，这是很正常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掌握并良好地运用一份强大的力量，却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第二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抓住机会。抓住合情、合理、合法、合道义的机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力量的追求，更该是如此。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我就不再重复。”

老教员再次张开右掌，五根手指的尖端各冒出一股小球状的灵力波。这五股灵力波都呈土黄色，是很典型的土属性灵力。

黑板上，苍龙骨刀刀身中央的苍龙图案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渐渐地变成深褐色。每一名学员都能清楚地看到苍龙图案上的每一片龙麟、每一条纹路。

“能够把兽纹武灵的修炼之法发扬光大的，除国家组建的精英部队，以及少部分特殊高端战斗力以外，基本只有正统灵师界的名门大派。开启嫡系兽纹武灵中隐藏力量的功法，更是各大门派的不传之秘，一般情况下，任何外人都无权知道。但是，我们可以从中发现很多东西，也可以推导出很多东西。”

老教员伸出两根手指，指向苍龙骨刀图案上的龙纹图案。

“比如说，苍龙派的龙纹的秘传力量。它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破坏。具体地说，就是将武灵的主人自身的一切能力，全部都转化为纯粹的攻击力，也就是破坏力。大家都知道，毁灭属性，就意味着破坏、摧毁，也就是消灭敌人。苍龙骨刀，本就是最顶级的毁灭属性兵器类武灵之一。这股秘传的力量的宗旨，就是将苍龙派各种功法、战法的威力全部发挥到最大。当拥有苍龙骨刀的战斗灵师完全掌握这种秘传力量时，他将不再需要防御，不再需要闪避，甚至不需要在意自身的能量消耗——”

说到这里，老教员再次张开大手，拍响黑板。黑板上的龙纹图案重新变回白粉笔画出的纯白色图案。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他的武灵，只有他手中的那把刀。无论面前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他都毫不在意。甚至，整个天地对他来说，都已算不上什么。当然，我说的是心境，而不是现实。但是，所有修炼兵器类武灵的学员都应该知道，人与兵器合一，是练武的高等境界。比如人剑合一、人矛合一、人枪合一、人刀合一等，都是如此。”

叶恒远暗暗握紧拳头。他记得，师父也曾经在信上对他说过这方面的话。

“不过，修炼苍龙骨刀所达到的人刀合一，却又不仅仅是普通的人刀合一。而是，能用攻击代替一切的，人刀合一。”

叶恒远猛地睁开眼。围绕在他身边的空气突然开始加速流动。他突然想起，师父曾经和他说过，苍龙派的掌门，也就是现任毁灭灵将龙遥，已经达到能够用攻击代替一切的地步。

同样做出剧烈反应的，还有坐在第二排的一个男学员。他身上突然燃起一团明黄色的火焰，浑身上下每个毛孔全都开始往外释放灵力波动。正在这时，他的武灵也突然从他体内涌出。那是一把火属性的双手刀，正握在他的双手掌心，刀尖和刀锋都释放出耀眼的寒光。不过，其他所有学员全都像完全没看见他一样，只盯着仍然位于黑板前方的老教员。在所有正规的灵师学院里，这种事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很多有天赋的学员都有可能在上课时或者和其他学员切磋时突然领悟到什么，然后就地开始冥想，或者感悟。

“苍龙派的苍龙兽纹，正是兽纹武灵秘传力量中最有名、但又最特殊的一种，”老教员放开右手，大步走到讲台前，“你们可以把它归入攻击增幅一类，也可以把它归入能量转化一类。但是，无论怎么用普通的归纳、分类方式来对它分类，都是不确切也不完全的。这也正是苍龙派独步天下的原因之一。如果非要用一个确切的名词来给这种能力归类的话——”

整个教室重新变得鸦雀无声。除去突然开始冥想的火属性学员之外，所有学员都把目光集中到老教员身上。

“恐怕，只有精通这种能力的人才能给出答案。”

“教员。”

“嗯？”

老教员转过头，盯住突然举起手的冷寒。他虽然年事已高，但记性不算差。他记得很清楚，在今天之前，这个蓝头发的学员从来没有在他的课堂上出现过。上他的这一门课的学员相对很少，也基本没有几个学员在课堂上向他提问。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学员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

叶恒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抬起手，连续揉眼睛。他和冷寒一起上过很多次课，却从没见过这个绝大部分时间都像一块冰一样的家伙主动向教员提问。

“这位学员，你有什么问题吗？”老教员把双手背到身后，用怀疑的目光瞪住冷寒。

冷寒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混杂着淡白色和冰蓝色的灵力波动从他身上冒出来，释放出阵阵寒气。坐在后排的两名女学员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对准他，并往旁边挪动几下，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她们喜欢冷寒秀气的相貌，却难以忍受他身上的寒气。

“教员，这种……能够全力增幅武灵本身攻击力的兽纹武灵，有没有二次觉醒……或者二次进化的先例？您知道吗？”

“哦？”老教员略显浑浊的眼珠连续转动几下，“你的意思是说……先天觉醒之后的二度进化？”

“没错。”冷寒立即点头。

“这种二度进化的先例当然有，”老教员点头，“但是，它出现的概率很低，比兽纹武灵本身通过非遗传的方式出现的概率还要小。而且，一般来说，品级越高的兽纹武灵，越不容易出现这种二度进化。如果兽纹本身有什么缺陷，或者在传承时出现什么异常状况，那一般就是终生性的问题。据我所知，苍龙骨刀这种顶级武灵，几乎没有二度进化的先例。其他的顶级武灵，基本也是如此。”

“那请问您……您了解让兽纹武灵二度进化的功法吗？或者说，您是否见过先天呈隐性的兽纹武灵？”

叶恒远深吸一口气，装出什么都没注意到的样子。他完全能够感觉出，冷寒提问题的语气非常不对劲，字里行间潜藏着很明显的情绪波动。以冷寒少言寡语的淡漠性格，哪怕冒出一点明显的情绪波动，都很容易被跟他熟识的人察觉。

“这个，我不了解，”老教员抬起手捋胡子，随即摇头，“我刚才已经说过，能让嫡传的兽纹武灵二度进化的功法，要么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要么是国家的军事机密。先天呈隐性的兽纹武灵也是极为稀缺的。我估计……可能只有国家档案馆的资料库里有明确的记录吧。”

“哦……好的。谢谢您。”

冷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续点头，随即坐回到椅子上。

叶恒远扭过头，往回看。他注意到，后排好几名的学员的目光都已经落到冷寒身上。其中两名男学员的目光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善。但是，冷寒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重新抱起双臂，重新恢复平时那一副淡漠的样子。

“好啦。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大家可以走了。”

老教员大手一挥，随即低下头，整理自己桌子上的东西。事实上，他的桌子上也没有什么东西，除课本和教案之外，只有几支笔和几张纸。整堂课上，他也没有低头去看课本和教案。

坐在后排的学员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留在椅子上没动的，只有叶恒远和冷寒，以及突然开始冥想的男学员。此时此刻，男学员身上的火焰已经比刚才减弱很多，看上去像是快要结束冥想。一个小巧的明黄色豹子图案凭空出现在他左胸的位置，散发出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热气。

“冷兄，你还不走吗？”叶恒远从座位上站起来，麻利地把笔记本和笔塞回到自己的手提包里。

冷寒转过身，把右臂搭在椅子背上，抬起手，向正在冥想的男学员一指。男学员的嘴巴在不停地动，好像在低声念叨某些外人难以听懂的咒语。

叶恒远转过头，顺着冷寒手指的方向看去，又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讲台。老教授已经从教室另一边的那一扇只供教员通行的小门离开。他先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再看向冷寒，并故意压低声音。

“冷兄，你是不是想查什么东西？”

冷寒点点头，没有立刻说话。看到男学员身上的火焰完全熄灭之后，他迅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叶恒远紧跟在他身后。两人很快走出教室，走进楼梯口，向楼下走去。

“‘那个东西’是不是连白将军都不知道，也查不到？安全部的人也没法告诉你？”

叶恒远的声音仍然很低沉。一层淡淡的隔音空气护罩从他身上涌出，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包裹住。

冷寒停下脚步，抬起右臂，用右手撑住墙面，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而导致体力衰竭一般。

“不愧是叶兄。”

叶恒远冷笑一下。他知道，冷寒说这种话，绝不是为了夸赞别人。

“除了师父，恐怕只有你了解我。”

“就算我不了解你，我应该也能看出来。”

叶恒远假装很放松地用手撑住楼梯的栏杆。此时此刻，整个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人，再没有第三个人走过。但是，他还是谨慎地用隔音防护罩隔绝他和冷寒的声音。

“呵。”

冷寒淡淡的干笑。在一般情况下，他的笑声，从来都像是童话故事中魔王准备杀死女主角之前的那种嘲讽的笑声。

“咱们两个认识这么久，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明白。我说过，每个人都有秘密。”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微灵核有反应。确切地说，是收到来自其他灵核拥有者的呼唤。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同一个方向。那是他们最熟悉的一间教员办公室的方向。

“雷曦姐？”叶恒远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找我们。”冷寒重新站直身体，长呼出一口气。

上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I》（5）姐妹

下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I》（7）黑暗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