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之《淇奧》:遇到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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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诗经 卫风》中写到两个美到极致的人:经典的美女样板庄姜和内外兼修的男神卫武公。

在我遇到卫武公之前,我只花痴两个男人,一个谢安,一个苏轼。现在又多了一个卫武公。

话说卫国的国君给我的印象一直不好,卫庄公暴戾乖虐,卫宣公好色无道,卫懿公玩物丧志以至于亡国。想那卫国,本是高贵的姬姓诸侯国,第一代国君是周文王嫡九子康叔封,没想到后代子孙竟如此昏聩无能,倒是其姬姓女儿不乏家国情怀,许穆夫人名垂青史。在我为卫国君王感叹之际,我读到了《淇奧》。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真君子!

现代人对男神的界定比较简单,更多的停留在长相上。一个个俊美的小鲜肉让女孩子们为之疯狂追捧。我对此类男人一向无感,我喜欢的,是经过岁月风刀切磋琢磨之后如金如锡如圭如璧的男人。

《淇奧》中的卫武公,饰珠配玉,身份高贵;他“瑟兮僴兮,赫兮咺兮”,神态庄重,胸怀宽广,神采奕奕又有威仪。剑眉朗目间透出坚毅的神情,从内到外散发着高贵的气息。这个形象首先就具有厚重感,沉甸甸地让人感到踏实和心安。他肯定不会像某些男星,挤眼噘嘴,飞吻卖萌,挑逗地妹子们尖叫疯狂。即使不能说这是轻浮,但至少让人觉得缺少一些男人的味道。

徒有其表,是远远不够的。一个人如果只有堂堂的相貌,或只是一赳赳武夫,是不能称之为君子的,更何况是“匪君子”,神采奕奕,文采斐然的君子。所以对一个男人来说,内在的修养才是核心。

《淇奧》里的卫武公就是一个有修养的君子。他学问精深才华横溢,具有宽广的胸怀和坚毅的意志。在生活的长河里,他“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细细地打磨自我,如同打磨一块美玉。

而修养的提高,正是需要时间和世事的打磨。在时间的河床上,日复一日慢慢淘漉,吹尽黄沙,沉淀真金。在世事的磨砺中经历着悄无声息的内在挣扎,积累着经验,增进着智慧。如同高大的樛木,伸出臂膀,承接雷电风雨;挺直身躯,让葛藟有所寄身,在风霜困苦中坚强自己,幸福他人,最终互相成就。其间所有的苦与痛,疲与累,美好与邪恶,真实与虚幻……无不在对他的灵魂进行着全方位的切磋琢磨。在足够的纠结和挣扎中,经历了细致的内在修炼,他的内心开始坚毅深沉,性情逐渐宽厚温润。他拥有了远见和卓识,拥有了涵养和深邃。最终,他“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润滑晶莹,内涵丰厚,完美地打造成了金玉之质!

这样的男人,给人最突出的感觉,就是其自内到外的厚重感。这种厚重感,就是作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能经得起切磋琢磨的君子,如金锡圭璧般坚毅而深沉,于家于国,都是中流砥柱。他们既能蹲下身来教孺子,温言谦语慰老妪,亦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面临危机,他们既有舍我其谁的豪气和胆魄,更有排危解难的镇定和智慧。生活处处都是他们的舞台,即可纵横捭阖于高高的庙堂之上而不为虐,又可谈笑戏谑于僻远的江湖之间而有所为。人们对他们,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如是君子,寥若晨星啊!

德才兼备内外兼修的君子实属罕见。《叔于田》里面的共叔段,人们似乎也为之万人空巷,但其终究只强于狩猎武功,未免给人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形象;《猗嗟》中的鲁庄公虽然美目清扬,“猗嗟娈兮,清扬婉兮” ,但其也仅长于射箭而已,其品德才华方面根本无从谈起。而中国历史上所谓的美男子更多的还是停留在外在形象上,无论是“貌比潘安”还是“看杀卫玠”,不管是兰陵王,还是宋玉,不是阴柔美就是有修养的欠缺,都达不到既有堂堂相貌八块腹肌,又高雅深邃有责任担当的完美形象。

卫武公算一个。虽然确实少有,但这几颗晨星,却在历史的天空中恒久璀璨,照亮了如漆的黑夜。东晋宰相谢安亦是如此,在家国危难之时,他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之后悄然而退,高雅洒脱中彰显着名士风流和光风霁月般的君子风范。卫武公,一个身居高位之人,既深沉庄重,展现出一国之君的威仪,又温和宽厚,平易近人。既能性格开朗,幽默风趣,又善体恤,不暴戾,这是多么完美的君子啊。他又怎能不会成为百姓拥戴的国君呢?百姓又怎能不一唱三叹“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呢 !

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真的渴望人们对男人能有更加理性的审美和培养,更渴望这个社会能有更多身心健康健全,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涌现。唉,怎么如此有气无力呢,我给自己打气: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平时是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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