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记住,吃红烧肉的目的就是要自己变得肥胖起来,要不然就对不起死去的猪。”小雅趴在餐桌上,双手托着圆圆的脸,睁着一双不大却闪着光泽的眼睛认真的对我说。这句话让我乐的差点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道理。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贪吃惹来的祸。
和小雅相识在公司的食堂。那天中午,食堂改善生活。一向自诩的厨子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特意做道拿手好菜——荷香牛肉。菜做的确实不错,麻而不辣,滑嫩可口,吃完后满嘴散发着清香,引来大伙络绎不绝的赞叹。突然,从角落里传出惊呼:好吃,过瘾!紧接着是呜囔进食的声音。我厌烦的循声望去,那个胖女孩正若无其事的大口吞咽,那幅谗样特别滑稽可笑,许多人停下来吃饭把眼光转到她身上。
大概是感觉气氛不对,身边的同事提醒她注意点影响。她却头都不抬的回答: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虚伪。好吃就是好吃,自己掏钱买的,应该享受。我被逗乐了,的确如此。这个胖女孩不同于那些所谓的“淑女”,为了保持身材,即使遇到再可口的食物也要保持矜持,体面的尝试一点。就凭这个勇气,女孩值得欣赏。
于是,我开始关注她。经过打听知道,她是公司设计部精英,很多具有超凡创意的作品都出自她的双手。年龄不大却是真正的美食家,尝遍了大江南北的风味。据说,她还能做满汉全席。能得到她夸奖的厨子为之甚少。她还有句名言:宁做撑死的鬼,不做饿死的仙;宁可做肥猪,不愿做瘦猴。这些遗事听起来让人忍俊不禁。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孩子,恐怕只能让那些帅男生倒胃。
就在她逐渐从记忆中脱离时,突如其来的工作调动把我推倒浪尖。之前,我曾学过平面设计,由于某些原因不得半途而废。来公司应聘,我就直言要求去设计部。人事经理看完我的简历,很诚恳的说:我们需要的是直接能进入工作状态的人,当然你有这样的经历更好。我本人的建议是先到其他岗位锻炼下,有机会我会安排的。对于这样的回答,我不置可否。多年的漂泊生活早已让自己习惯那些具有潜在意思的话。只是在内心恶狠狠的说:又碰到了狡猾的狐狸!没想到,盼望许久的愿望终于实现。
到设计部报到,是小雅接待的我。她盯着我的全身不停审视,让人没有底气。想打破这种尴尬氛围,却不知从何说起。“知道吗?你为什么能到这里来。那是本姑娘推荐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姑娘的关门弟子。来,先给师傅倒水。”沉默半天,她突然发话,内容又让人所料不及。“听到没有,倒水啊,我渴了。男子汉别那么虚伪,你不是很关注我吗?现在怎么了?”尖酸刻薄的话让我羞愧的无地自容。看来她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孩。不仅喜欢吃,更有聪明的头脑。我只有无条件照办。
做小雅的徒弟很不容易。她做事严格要求,而且毫不留情面。长时间的疏散让我忘记以往所学习的知识,很多不变的操作程序经常发生错误。小雅冲着我发火。“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八岁小孩都能做的你都做不好,有什么资格来设计部?”看着同伴窃窃私语,我小声的回答: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不会给我留点面子?小雅冷笑着说:面子?你还懂得要面子啊?要是讲面子,就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说完,气匆匆的摔门离开。也正因为如此,我的设计水平突飞猛进,很快成为部门不可代替的人员。
和小雅在一起的唯一好处就是能品尝到很多美味。公司很多设计任务都是业务员下班前才传送过来,我们晚上加班赶制出来。出去吃夜宵,小雅所点的菜肴和白天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她是肉食主义者,没有肉的饭菜绝对算不上完美。红烧肉、小鸡炖蘑菇、烧肥肠等常出现在碗中。我开玩笑的说:看你的“魔鬼”身材,还会有谁和你谈恋爱?担心你嫁不出去呢!她显然不爱听,把饭碗重重磕在桌子角上。“告诉你,不用替本姑娘操心,就你那小身板,咱还瞧不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倒没有发觉什么变化。来往较少的朋友说我发福了,问我是不是得到什么外财。带着疑惑走到电子称上,天啊,比以前重了十多斤。对着镜子仔细看,消瘦的小脸浮现出少有的光辉,眼睛看上去更有风采。兴奋之余领略到一切应归功于小雅。是她影响了我,不知不觉中让自己脱胎换骨。把经过告诉朋友,他们坏笑着说:小子,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要爱就勇敢的爱,用不着找这些下三烂的借口。我无语。
结巴着嘴向小雅发出吃饭的邀请,她笑得满面如花。“别花冤枉钱了。附近饭馆咱们已经吃遍,都是同样的德行,比本姑娘的手艺差远了。哪天能让我吃上你亲手做的饭,就算是请客啦!”我顿时无话可说。自小到大,我从没有做饭的概念。在单位有食堂,在外有饭馆。难得回家一次,父母又怕累着自己,依旧跑前跑后做出充满乡土味的饭菜。可能是看出我的心思,小雅淡淡的说:现在的男人很多都会做饭的。不过徒弟别急,有机会师傅传授你绝技,不过别让为师失望哦!
国庆后,公司新增生产设备,招聘了不少人员,住宿问题变得紧张起来。公司贴出通知,凡到外面出租房屋的,房费一律给予报销。此举并没有得到多数人的响应。出租房屋的地点离公司有段距离,上下班非常不方便。经过再三考虑,我选择了出租房屋。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可以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中琢磨美食。我彻底迷恋上了吃。
对于这种做法,小雅非常的满意。兴奋的说我没有让她失望,为她搭建了展示才艺的舞台,还要我准备好道具。我嬉笑。认为是她自我吹嘘的表现。美食家可以精彩点评别人作品,但不一定是好的烹调师,不一定能在方寸炒锅中演绎自己的经典。过于夸大事实,总不可避免阴沟翻船。我甚至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机会终于来临。公司进行电路维修放假一天。小雅提前告诉我要去上门传授技艺。我不服气的告诉她,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等待你登台表演了。小雅明白我在讥讽,她没有生气,还在电话里唱起京剧。
小雅是提着肉和菜过来的。没有等我反映过来,她已经开始择菜洗菜。片刻之间准备就绪。纤纤小手握着刀柄,葱姜切段,肥肉成片。加入料酒,放入炒锅。打开燃气灶,轻轻舞动,很快能闻到调料特有的香味。不到一个小时,标准的四菜一汤完毕。青菜色如翡翠,肉菜红润亮泽,宛如精美的艺术品。酸辣汤满而不溢,豆腐块和西红柿红白相映,浑然天成,浓浓的酸辣中还给人别样的感觉。伸手欲品尝,小雅拿勺子敲了过来。“别忙,我这饭有条件的,必须先学会,否则就不能吃。耍赖皮也不成。”
饭菜变得冰凉,我把切菜基本手法也掌握。小雅连声的夸奖:不错,不错,悟性很高,将来我的手艺不会失传了。我苦笑又叹服,这做饭还真有着莫大的学问。吃饭中,小雅忧伤的说:知道吗?从小我就喜欢吃,为此经常遭受妈妈数落。说女孩子爱吃成不了大器,容易跌入陷阱。我却不认为这样。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我就是要在吃的路上做出名堂。说到这里,她望着我,幽幽的问:你说我的选择对吗?假如有天我离开公司独自开饭馆,你愿意帮我吗?我不想让她再伤心,很敷衍的回答:别想那么多了,无论你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
春节后,小雅来到公司递交了辞呈。老总很意外,坚决不同意她走,还要我去劝说。说心里话,我也不想让她放弃这份高收入的工作,而且老总答应工资可以再商量。我的出现让小雅很吃惊,她无限伤感的说:人各有志,我只想拥有自己的东西。你在这好好干吧,会有出息的。我祝福你。握着她冰冷的双手,我也同样的难受。从此,我们将在同一座城市隔海相望。
小雅离开后,公司所有的设计几乎全部由我扛。老总对我还是不错的,分几次给我加薪,让很多人羡慕。我也沾沾自喜。认为自己会有更好的前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问题。每到晚上,脑海里总是要浮现出小雅丰韵的身影。我拼命尝试忘记却更加的烦恼。而且再没有人给我做上可口的饭菜,日子猛然暗淡起来。身体开始逐渐的消瘦。我明白,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有着特殊个性的女孩。
时隔不久,朋友的出现让我决定离开公司去寻找小雅。他当初同来北京,打工两年就离开公司做买卖,如今开办了自己的商贸公司,购买了房子汽车。他告诉我,听命于人,必然受制于人。趁着年轻,还是要打下属于自己的天下。朋友的话让我感悟出小雅说的很对,一个人是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想拥有小雅的爱情,想和她一起打天下。
当我出现在小雅的面前,她正在忙着做菜。看样饭馆的生意不错,两个服务员有点手忙脚乱。我脱下衣服就投入到她们的队伍。送走最后的客人,其中的一个服务员微笑说:谢谢你的帮忙,我给你问下老板是否需要人,差不多就留下吧!我告诉她,不用问了,老板看到绝对会让我留下的。谈话间,小雅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也瘦了不少,身上系着布满油滴的围裙。看到我,她楞住了,眼中不自觉的流出泪水,冲上前来紧紧抱住了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一直在等你。”我轻抚着她的秀发,动情的回答:是的,我们永远都要吃住在一起。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陪伴我们的只有服务员的嬉笑声。
如今,我和小雅经营的小餐厅有声有色,我们的爱情也进入实质阶段。闲暇时,小雅温柔的靠在我身上,坏笑着说:我没有让你白吃,所有的猪也没有无谓的牺牲,我们这是美食爱情。于是,小路上洒下两人欢乐的笑声。每到月亮升起,我总会拉着她的手穿行于门前狭小的草地。月亮弯弯,月光柔和,照耀着她圆胖的脸,给人独特的神韵。到此,我才真正的明白,其实爱情的降临有很多方式,就看你是否能把握。(文/孙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