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开展书画大赛,要求全体师生必须上交一副书画作品。书法,就算了吧,我那野草一样乱的字,是上不得厅堂的。虽然我的绘画水平同样登不得大雅之堂,为了完成任务,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铺开画纸,拿起画笔,我的那个手啊,它总是不听使唤。就在这无数次涂涂改改的过程中,作品还不见眉目,我倒是深深地怀念起当年在学校学“艺”的那些苦逼又快乐的日子。
美术课上,老师把我们带到野外去写生。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金黄的稻田,一阵风吹过,稻浪翻滚,好看得很。一群正青春的姑娘们背着画夹雀跃在田埂上,似乎让那片稻田有了灵魂,让那美丽的田野平添了几分灵性。放出笼子的小鸟,不疯够是舍不得回到笼子里去的。颇具文艺范儿的美术老师任由我们玩够了,才把我们召集到稻田旁边的一个小林子里正式上课。一棵高大挺秀的白杨树下,老师一边创作,一边给我们讲如何选取角度,如何构图,如何上色等绘画技法。我们玩得多,画得少,往往是夕阳的金粉撒在身上了,画纸上还有大量的留白。美术老师看看手表,也只得宣布,回学校完成作业。临走了,还不忘假装生气地威胁我们,下次再这样就不带你们出来了。
有多盼望写生课,就有多惧怕舞蹈课。一个毕业于农村初中、连自己的小县城除了中考外都没有去过的丫头,生平第一次来到市内闻名的县城,突然走进那四面都装着明晃晃大镜子的舞蹈室,那份惶恐的心情,没有亲身体验过,你是根本无法体会的。身边的同学们,一个个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再看看镜中的自己,南瓜一般的大脸盘,冬瓜一样齐整的身材,土得掉渣的衣裳,我躲着,藏着,最后退到了舞蹈室的一个角落。生命中的第一节舞蹈课,就在我的沮丧、自卑中艰难地熬过去了。刚开始的形体、基本步法和手位训练,我还能勉强应付下来,后来的各种民族舞蹈课和自编舞蹈课,再次让我这只丑小鸭陷入尴尬、绝望的境地。越是害怕紧张,身体越是不灵活。一个人的行为动作是完全受心理支配的,害羞、自卑在我的心中无限的蔓延、滋生,直接导致了我在舞蹈课上表情生硬,动作僵硬。漂亮得像一只白天鹅的舞蹈老师又怎么会看见混进天鹅群中的丑小鸭呢?舞蹈课几乎成了我幼师生活的噩梦。
上帝为我关上了“天生学舞蹈的料”这扇门,却为我打开了“热心助人的舍友”这扇窗。周末了,宿舍里那只才貌俱全的“天鹅”带着我们几只笨拙的丑小鸭,在操场边那棵茂盛的梧桐树下一遍又一遍地帮我们纠正舞蹈动作。有了舍友的帮助,在期末的舞蹈测试时我也算勉强过关了。
几个专业课教室,我能像其他同学一样自信走进去的,就只有琴房了。上幼师之前,我连简谱都不会,更别说五线谱上那些小蝌蚪了。神奇的是,两个月下来,我竟然和游弋在五线谱上的那些可爱的小蝌蚪混熟了。不在书上用数字做记号,我也能熟练准确地弹唱出来了。 也许是攻破了线谱这个难关让我对这门课产生了兴趣吧,周末,我经常和舍友一起去琴房练习。琴法课上,老师教的曲子我很容易就学会了,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我也能熟练准确地弹出来。毕业汇报演出的时候,我和同学们一起弹奏了幼儿歌曲《小弟弟早早起》。在台上弹奏的时候,是我三年幼师生活中最自信的时候,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十八年过去了,那些有喜有忧的学“艺”生涯在记忆的窖中越来越醇香。可惜,当年辛苦习得的那点皮毛功夫早被时间的风吹得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了。谁让自己当初学“艺”不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