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二月二十七日,敕令将严挺之的忠诚直言宣示百官,让大家向他学习,并厚赏他。
7、
三月十八日,皇后亲自主持养蚕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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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陵县尉杨相如上疏言时政,大意说:“隋炀帝自恃能力强,不担忧时政,虽然他的诏令一道接着一道,但是名实不符,言论如同尧、舜,行为却如同桀、纣,以致庞大的帝国,被他一掷而弃。”又说:“隋氏纵欲而亡,太宗抑欲而昌,希望陛下仔细选择!”又说:“人主无不喜好忠正而厌恶佞邪,但是,忠正者常被疏远,佞邪者常得到亲近,以至于覆国危身而不醒悟,为什么呢?因为忠正者多顶撞圣意,佞邪者多顺从听话,忤逆的事累积生恨,顺从的事累积生爱,这就是亲疏之分的原因。明主则不然。喜爱其顶撞,以收忠贤,厌恶其顺从,以去佞邪,如果能这样,像太宗那样太平的基业,也就不远了!”又说:“立法贵在简单明了,而能令行禁止,处罚贵在轻缓宽大,而必定执行;陛下正兴崇至德,大布新政,请除去一切碎密的法网,不问小过。小过不问,就没有烦苛之事,大罪不漏,则能制止奸慝,让法律简明而难犯,宽大而能制,那就好了。”皇上读了奏章,赞赏。
9、
之前,修缮大明宫还未完毕,夏,五月二十八日,皇帝敕令说,正是农忙时节,暂时停工,等农闲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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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四日,任命兵部尚书郭元振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11、
太平公主仗恃太上皇的势力,擅权用事,与皇上有矛盾,宰相七人,五个都是她的人。文武大臣,三分之二都依附她。与窦怀贞、岑羲、萧至忠、崔湜及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卿唐晙及僧慧范等密谋废立,又与宫人元氏密谋在赤箭粉(一种药物)中下毒给皇上吃。晋,德良之孙也。元楷、慈数往来主第,相与结谋。
王琚对皇上说:“事态紧迫,不可不速发!”左丞张说从东都派人送来佩刀,意思是要皇上一刀两断。荆州长史崔日用入宫奏事,对皇上说:“太平公主谋逆,已经有很长时间了,陛下之前在东宫,仍是臣子,如果要讨伐他,需要计谋。如今既已登基为帝,只需下一制书,谁敢不从?万一奸宄得志,悔之何及!”皇上说:“诚如卿言。只是怕惊动上皇。”崔日用说:“天子之孝在于安定四海。若奸人得志,则社稷为废墟,那还能尽孝吗!”请先定北军,后收逆党,就不会惊动上皇了。”皇上认同。任命崔日用为吏部侍郎。
秋,七月,魏知古告发说太平公主计划在本月四日作乱,令常元楷、李慈以羽林兵突入武德殿,窦怀贞、萧至忠、岑羲等于南牙举兵响应。皇上于是与岐王李范、薛王李业、郭元振及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定计诛杀太平公主。姜皎,是姜谟的曾孙;李令问,是李靖的弟弟李客师的孙子;王守一,是王仁皎之子;高力士,是潘州人也。
七月三日,皇上通过王毛仲征调皇家马厩马匹及士兵三百余人,与同谋十余人,自武德殿入虔化门,召常元楷、李慈,先将他们斩首,擒贾膺福、李猷于内客省,带出来后,再到朝堂逮捕萧至忠、岑羲,一起斩首。窦怀贞逃入沟中,自缢而死,戮其尸,改姓毒。太上皇听闻事变,登承天门楼。郭元振上奏说,皇帝之前奉诰诛杀窦怀贞等,没有其他事情。皇上随即到楼上,太上皇于是下诰罪状窦怀贞等,并赦天下,惟有逆人亲党不赦。薛稷赐死于万年狱。
七月四日,太上皇诰令:“自今往后,军国政刑,一切由皇帝处分。朕无为养志,以遂平生之愿。”当天,迁居百福殿。
太平公主逃入山寺,三天后才出来,赐死于家,公主的儿子们及党羽一起被处死的有数十人。薛崇简因为数次劝谏他的母亲而被鞭打,特别免死,赐姓李,官爵如故。抄没公主家,财货山积,珍宝可以皇家御府相比,马厩里的马,牧场的羊,田园农庄,放债利息,收了几年都收不完。和尚慧范家产也有数十万缗。
新兴王李晋改姓厉。
当初,皇上密谋诛杀窦怀贞等,召崔湜,准备托以心腹。崔湜的弟弟崔涤对他说:“主上问什么话,你不要有所隐瞒。”崔湜不听。窦怀贞等既诛,崔湜与右丞卢藏用都被控私侍太平公主,崔湜流放窦州,卢藏用流放泷州。新兴王李晋临刑时叹息说:“这个密谋本来是崔湜的主意,如今我死,崔湜却活着,不冤吗!”正巧有司审问宫人元氏,元氏供出崔湜同谋进毒,于是追赐死于荆州。薛稷之子薛伯阳因为娶了公主为妻,免死,流放岭南,在路上自杀。
当初,太平公主与其党羽密谋废立,窦怀贞、萧至忠、岑羲、崔湜都赞同,唯独陆象先认为不可。公主说:“废长立少,已经是不顺;如今又失德,为什么不能铲除他?”陆象先说:“既然是因为他有功而立他,要废就要有罪名。如今皇上实在是无罪,我不敢听从。”公主发怒而去。皇上既诛杀窦怀贞等,召陆象先,对他说:“岁寒知松柏,如今我相信这话了!”当时穷治公主枝党,应当连坐的人非常多,陆象先暗中为他们申理,保全了很多人;但是自己从来不说,也没有人知道。百官一向为公主所善待及厌恶的,或升或降,搞了一年都搞不完。
七月六日,皇上登上承天门楼,赦天下。
七月八日,赏功臣郭元振等官爵、宅第、金帛各有有差。任命高力士为右监门将军,知内侍省事。
当初,太宗定制,内侍省不设置三品官,只是身穿黄衣,端茶送饭,守门传命而已。天后虽然是女主,宦官也不参与政事。中宗时,嬖幸小人很多,宦官七品以上官职的有一千多人,但是能穿上红色官服(四、五品)的很少。皇上在籓邸时,高力士倾心侍奉,后来做太子,上奏举荐他为内给事,至此以诛杀萧、岑的功劳赏赐他。此后宦官稍增至三千余人,而当上三品以上将军的越来越多,身穿红色、紫色(三品以上)官服的到一千多人,宦官之盛自此开始。
华杉曰:
李隆基铲除太平公主,没有花一点力气。也就是说,太平公主要推翻李隆基,是难于上青天,但是,她为什么要做呢?一是她一直生长在权力核心,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权力动物,除了权力,其他的她都看不见;二是她轻视李隆基,李隆基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孩子,她始终把他当小孩子看,不知道人家已经是皇帝!
《中庸》: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攫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孔子说:人人都说“我知道!”但你把他往那坑里带,他也不知道避。太平公主就是这样往万丈深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