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世事无常，缘来缘去，岂能随心————

这一晚，伏卓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比平常多喝了一倍的酒。

喝了酒也就没法开车，待晚会结束后他便独自叫车回去。

伏卓诚坐在后座，这么冷的天，开了窗子他竟也不觉得冷。

圣诞夜里，路上有点堵，车行得很慢。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街上依然人头攒动，那些人的笑脸印在霓虹光影里，格外的灿烂。

他静静地看着，在一个路口，他无意的一转眼，瞧见最靠近路边的人行道上有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竟然是她。

程芷箬一个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

周围没有人比她更慢，她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到都毫不知觉。

伏卓诚鬼使神差般的下了车，也不叫她，悄悄跟在她后面。

很短的一段路，她磨蹭了很久，最后走进路边一个小区，又拐了个弯消失在一栋楼房里。

他站在路灯下抬头看，只过了几分钟，某个窗户有灯亮起。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迈不开步子，只觉得心里既懊恼又烦躁。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也走进了小区，走到一个房门前，他按了门铃。

等待的时候他竟不自觉的心里一阵紧张，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紧张呢？

随即转念一想，又有些矛盾，如果待会见到她，他要对她说什么？

门开了，他却呆立在原地。

“你找谁？”

门里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他这才反应过来，退了一步，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不好意思，走错了。”

“有病！”

门里的男人低语骂了一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他靠在墙壁上，也不急着走，掏出一包烟，慢慢拿了一只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他突然笑了，笑自己居然也会做如此可笑的事情。

片刻后，走廊最里端的门忽然打开了，他下意识的转头，只是一眼便愣住了，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敲错门了。

他隐在黑暗里，脸上带着莫名的笑，看她一步步走近。

程芷箬是收拾了屋子出来丢垃圾，楼道里的灯已经坏了，不知道是不是业务做得不好，也没有人来修，所以在楼道里，看东西也看不清楚，不过闻到那浓浓的烟味，就知道是有人在走道里抽烟。

她越过那个抽烟的人正要下楼，突然被人从身后捉住了手腕。

她一惊，正要尖叫，却听到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别怕，是我。”

“是你？”

她回头，一脸的惊讶，他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

他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她只好说道：“我先去把垃圾扔了。”

当她再次上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只不过已碾灭了烟，她看了他一眼：“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他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她的家。

她家里很温暖，浓浓的生活气息，布置得简单却很精心。

“随便坐，想喝些什么?”

“白开水吧！”

他想了想后说道。

她没有回应他，自顾走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他跟在后面，本来想自己倒，却插不上手，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小心烫！”

她倒了半杯白开水后直接递给他。

伏卓诚坐回沙发上，双手捧了杯子捂着手心，也不觉得烫，问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早点回来！”

她笑了笑后回答。

他多少知道她是在敷衍他，一路跟过来也没见她有多归心似箭，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

他想说话，却找不到话说，他平日里话虽不多，但也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打不开局面。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转了常看的频道，自然得仿佛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平时晚上在家就看电视？”

两人看着电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伏卓诚忍不住问道。

“嗯，想看了就看看。”

她听到问话才把视线从电视屏幕转到他脸上，轻轻笑了笑。

“除了看电视呢？”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又问道。

她看着他，忽然就笑了，随即低下头看杯中的水，似笑非笑：“伏总，你这是在做问卷调查吗？”

“不可以吗？”

伏卓诚也笑了出来，被她这么一问反倒好了，至少场面不再像之前那般尴尬，不由反问道。

“可以是可以，就是时间不对。”

她漫不经心的开口，说着站起来添水，身后的他看着她，一阵静默。

她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她，片刻后才说道：“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挡酒了。”

她闻言笑了笑，帮小曼怎么能说是随便呢？

“那我先走了。”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后才说道。

“那我送送你吧！”

她放下杯子，取了外套和钥匙。

他不吭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下楼，楼道里昏暗异常，静悄悄的，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小区门口。

“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

她给他拦了辆车，对他挥了挥手。

他看着她，随后一头钻进车里。

“……”

回到公司上班后，一切照旧，两人的关系并未有多大改变。

他倒是想多与她说话，借着名目去找过她几次，可每次说了两句，他便接不下话去，他很无奈，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伏卓诚是个傲气的人，这般三番两次过后也就不再放下身段，在众人面前，渐渐的又回到他又冷又酷的总经理角色中。

直到有一天，两人的关系才发生了大转变。

那天，伏卓诚跟段宇泽他们几人去吃烤串，一群人刚刚坐下，段宇泽便站起来到邻桌说话。

即便段宇泽站的位置挡了伏卓诚的视线，但伏卓诚也知道那个人是程芷箬，进门他就看到她了。

她一个人，安然的坐在人声鼎沸的烤串店里，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倒是悠闲自在。

段宇泽转身指了指他们这桌，程芷箬看了过来，微笑的朝他们点点头。

而一些会闹的人见状，立刻起哄叫嚷起来：“美女，过来一起坐啊！”

“就是就是，一起坐吧！”

段宇泽也嬉皮笑脸道。

“不了，我快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吧！”

程芷箬只是笑笑，拒绝了。

段宇泽也不勉强，就这样，打过了招呼，他们吃他们的，她吃她的。

一顿饭吃下来，伏卓诚的目光不知道往程芷箬那里飘了多少次，玩笑自然也没被少开，一群人闹哄哄的边吃边侃。

程芷箬和他们隔得并不远，他们的调侃对话隔三岔五的飘过来一句半句，也有关于她的。

她无意去听，却听得真切。

不久后，程芷箬吃完了，走过去跟他们告别。

“我送你！”

伏卓诚死盯着她若无其事的笑脸，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沉着脸站了起来。

“好！”

一群人见状嘻嘻哈哈的起哄，他们这般，她也不恼，落落大方，笑眯眯地答应他。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吃得开心。”

临走时，她也没忘了跟其他人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