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梦惊醒了

我真的是着急醒来的,梦像一张拼图,我开始一张一张拼凑起来,天还没亮,很黑,很寂静。我定一定神,且慢慢道来。

“一定不要让他跑了!”醒来的那一刻,我想着。

捋一捋我的梦境:在院子里,摆了几张课桌,我们一帮同学,嬉笑怒骂着聊的很起劲,我们是刚从外面实习回来。

“唉,没想到,这就毕业了!”我的叹息声音有点大,心里还想着:这么快就大四了,好像眨眼功夫啊!这实习一完,也就预示着,该毕业,该离开校园,该去闯荡社会这个江湖的时候了——忽然感觉,有些慌张和害怕,有些特别不舍和不适应的水土不服涌上来。所以,对面几个聊的正欢哥们,一下子也没话了,时间瞬间停了,凝固了,若有所思。

“拉倒吧,那TMD还不毕业了?”白同学打破了僵局,坐在课桌后面的高同学嘿嘿奸笑道:“诗人,又开始湿了!”那眼镜背后总有许多冷幽默炸锅。

“卧槽,你TM少给爷装,好像你不激动似的!”我不屑,他们老说我“湿,太过矫情”,但我自得其乐,才不顾你们的笑话,但这种场合还是略显伤感。

“你以为了,可快了,这才四年,一辈子也可快了,也就是一转眼就到了!”二灰起身面向我,手里像拿了一根牙签一样的东西,说着放到了嘴里,很无厘头,玩世不恭的样子。

“景老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但这句话足以让鼎沸的大家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并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景老师和其他两位孙、邓老师坐在一张办公桌子旁,我想:啊?老师们这出来集中,是不是要有什么事要宣布啊?刚实习回来,我们就要离开了?

这绝不是我离开中学考进大学的兴奋和激动,这是我大学毕业的伤感和不舍。可是看着我身边的同学,这分明就是我的高中同学,都是说着乡音一帮胡天海地乱侃的匪啊。

“景老师让过去呢!”又有同学喊了一声,我们向老师所在地方聚拢过去。

“同学们,实习也结束了,你们的学习生涯也告一段落,……成绩优异,也希望同学们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远,祝愿你们前程似锦……!”怎么不用普通话(大学所有课程老师都讲普通话)?景老师怎么会说普通话(中学授课我们都讲老家话)?而这声音多亲切啊!我来不及纠结定位,情感迅速升温,已不由自主地模糊眼眶,最怕这动情的时刻,真的毫无准备。(景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对,高中的,物理老师。其实我的大学毕业那段时间,我真的没有哭,好像很平静就离开了,伤感是有的,只有在七月三号吃散伙饭那天,我和我们好些同学哭的稀里哗啦。六月十九日论文答辩,七月九日的清晨,东方刚刚鱼肚白,我拉着一个装满大学回忆的拉杆箱,从学校的东门离开的,我记得我还回头叹了口气,四年的记忆一下都涌上来,我不想同学送,免得大家都会有尴尬的情绪,那年的七月十六日,我走上了工作岗位。从此开始了我离开校园,走进社会的另一种人生。这眼泪大概是把我那年没有流的,都要补回来而流的吧)。

老师们讲完了,同学“欢天喜地”的摆好一些要吃饭用的桌子,开始上菜,露天聚会,蛮有滋味的。从临时搭建的做饭棚到餐桌,有一条小渠里面全是油污,还能看到漂着辣椒和干草茎,我刚端盘子不小心把左脚没进去了,看着半个库管都“湿(应该是油)”了,不免有些懊恼。“一会儿好好处理一下那里,不然别人也会不小心滑进去,洗都洗不净!”我想着。

可是,我再回来要端菜的时候,那油污的渠已经被河卵石垫实了,应该是刚垫好的,上面卵石间的土看着还湿着呢。我也上去踩了踩,边边角角更密实一些。

“我们同学都散了?”

“嗯,他们散了我垫的!”旁边的巴特尔童声回答。(这么快就散了?时间上好像过去了很久了,我是上班人的心态,而且我好像也都默认了这发生过的一切都是我学生时代的作品)。

这时从圐圙矮墙边走过来穿着花衣服的阿丽玛,她是巴特尔的姐姐。巴特尔一家过得挺清苦的,是我们帮扶对象。但是姐弟俩很懂事,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会做,他们都在努力着,稚嫩的脸庞显出和他们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巴特尔好勤快的孩子。

他们低矮的房子也该修一修了,家里没有劳动力,姐弟俩撑起来这个家,也真是不容易,我不由感叹。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了医院,楼道里灯光很亮,但看着设施简陋,像是一个乡镇卫生院的样子,走廊三三两两病人护士走动。病房有护士医生出入,大家有条不紊的和谐。过一道有门的玻璃窗格栅,迎面走过来一个两边护士搀扶着没有穿病号服的病人:眼露凶光,一脸奸邪之气。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病人的精神状态,都在装出来的样子。他们身后,一个护士端着一个不锈钢盆刚从洗衣间走出来。

突然,被搀扶的人,挣开护士的手,飞奔而来,我一惊,正在思考如何应对的时候,那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我刚路过一位同样没有穿病号服,米黄色毛衣,身披深蓝色上衣人的右前胸。那是一把三棱刀,据说这是当今世界上最凶残的冷兵器。

来不及多想,我上前夺过后面护士手里的不锈钢盆,盆里还放着刚洗过的白色却有些泛黄的枕头套。虽然是拧成一个团,但可以看到有一道拉链。

“嗳嗳嗳!”护士手忙脚乱,跟我手里抢,原来这盆双层,下面还套着一个。我拿了下面的那个盆,转身冲向那个行凶的人,往头上扣。扣了几下,我心里就后悔,刚才怎么没把两个盆叠在一起使呢,没有力道,那家伙似乎没觉得半点被打击的措手不及。

这时,行凶者转身跑向厕所,我追,厕所湿漉漉的地面有点滑,一个昏暗的洗手间过去的厕所里,条形的洗手池旁那人在洗手么?还是照镜子?管他那么多,继续照着他头顶爆扣,扣,扣——但我慌张啊,快来个帮手啊,万一TMD干不过他呢,手里来个结实有力得劲儿的工具啊……

半醒的那一秒钟我想:绝不能让他跑了。但是怎么外面没有嘈杂的声音呢?难道大家还在有条不紊?

醒来了,还在梦境里不能自拔。找个合适的工具,我再回去。丫,干不死你!

蒙蒙亮了,回头想想,我是不是有点不太理智:兴许他们有别的什么纠葛呢,比如那个被捅的人是个老赖,那个行凶者是被逼急了的兔子呢?比如,他们还有别的什么冤情,还是有我不知道的细节呢?

这惊心动魄的,一个看倌还着急了半宿。

20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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