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在世的时候,除了精通草医草药,还说得一口评书。咱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喜欢旮旯在姥爷书桌旁,看惊堂木飞舞。
大一点的时候,为能听到大鼓,便免费充当小二的角色,提壶给茶客茶碗里续水。刚开放那会儿,无甚娱乐活动。书场也是刚允许开张的,三天逢一集市,集日里书场爆满。两毛钱听一场大鼓,续三次茶水,两个钟头,就收茶碗散场了。
散场的时候,最出彩儿。众人听得入神之际,惊堂木"啪"一声:且听下回分解。书场嗡一声如马蜂炸了营地,老书迷儿,纷纷掏出润口放在茶桌上,起身出门。也有那听不尽性的,央求姥爷再说一段,或是打问书中人物后来怎么样了,有争论故事情节,把烧饼烤煳了的,有老婆牵着耳朵往回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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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这时,也是我最忙乎的。我得一排排的去收了茶钱,拾了茶碗。人走了,茶凉了,茶渣倒掉,碗放蒸笼蒸煮消毒,很繁锁。偶尔遇上无品的茶客,把痰吐在了茶碗里,盖子遮住。我告诉姥爷,姥爷给我讲:不要声张,连盖碗一起扔了就是。咱开茶楼讲古,茶客就是咱的衣食父母,笑迎四方客哪!
这句话我至今不忘!
有时候,不光是人走茶凉。恐怕是人走了,茶碗也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