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浅浅
小区昏暗的路灯下,绿化丛的暗影边,一位大爷在慢慢地踱着步子,腿脚不是很方便,拄着拐杖。
他的旁边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猫就跟着他,他朝东走,猫也朝东,他朝东没走几步,转过头来朝西走,猫也转过头来,跟在大爷的脚边朝西走。我觉得好有意思,都看呆了,这是在遛猫吗?猫还能遛吗!
“大爷,这是你养的猫吗?它好听话呢,居然不乱跑。”
大爷有点惊讶地转过头,他可能没想到还会有人对这事感兴趣。
“啊,呵呵,不是啊,这是流浪猫。”
“那它怎么就跟着你呀?”
“我经常喂它呀。它见到我就过来,撵都撵不走的。”
大爷说,他常在晚上下来,给流浪猫带些吃的,鱼骨呀,吃剩的肉呀,所以,猫都认识他。
流浪猫很多,还经常有刚出窝的小猫仔。我也总能在小区的垃圾桶那里遇到寻找食物的猫。
有一次,我看到一只小猫被一条没拴绳子的大黑狗吓得爬上垃圾桶后面的树,不敢下来。那天风不小,小猫蹲在摇摇晃晃的树干上可怜巴巴地叫。大黑狗就在树下守着,仰着狗脸冲小猫狂吠,它的主人在不远处玩手机玩迷了,也不管一管。
我挥挥手让大黑狗走开,它退开几步,又回来了。我坚持让它走开,主人听到了,赶忙过来,拉着它的项圈把它拽走了。它边走边回头,极不情愿的样子。
我招呼小猫赶快下来,可是它已经被吓坏了,眼睛盯着大黑狗远去的方向,就是不下来。我去肯德基,回来时惦记着它,用包装食物的纸袋给它带了些鸡骨头,还有仅吃了两口的土豆泥。但我发现它已经不在树上了,到处找也找不到,就把东西放在树下长势茂盛、色泽墨绿的麦冬里。
第二天去看,发现东西已经被吃光了。我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它吃的。其实,无论是什么动物吃掉的,就算是黄鼠狼吃的也没关系——真的有黄鼠狼,我不止一次地见过它在夜色的掩护下,身子灵巧、速度极快地钻进垃圾桶找吃的。食物只要是滋养了生命,就已经发挥了它的价值。但我一想到那只小猫在树上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私心,希望是它吃的。
我每次见到流浪猫,都会站着看一会儿,想着再下来时,带点猫粮给它们,可是我总是忘记。见了猫,就想起来了,但因为有事,也没时间回去拿,就想着下次吧,但下次还是会忘记。简直拿自己没办法。
大爷说有好多人关心这些流浪猫。有个卖烤鸭的,收摊时,总是把碎肉沫、鸭屁股带给猫吃。还有个小姑娘,买了三大袋猫粮交给他,让他喂猫,已经喂了大半袋了。
我到家,看到手机上有取快递的信息,又下来,穿上鞋子准备出门时,想起散步的大爷和猫,又进去用方便袋装了一些猫粮提着。
大爷还在,猫却不见了。我问大爷猫呢。他说吃饱了,跑哪玩去了。他指了指地上凌乱的碎肉、骨头,告诉我刚才有个女孩来过,给猫带了食物。
我说我带了猫粮,我也想喂喂它。
大爷让我把猫粮给他,说他明天喂。
其实,我想站在那里等一会儿猫,想亲自喂,我喜欢看小动物吃东西。我家的小猫,基本上都是我喂,闲心上来时,一粒一粒地丢着喂。小猫吃东西时的专注样子最可爱了。我是把喂猫当作一件轻松好玩的事来做的。
既然大爷说他喂,他跟猫又那么熟,那就他喂吧。
我把猫粮交给他,看着他将装着猫粮的方便袋扎了口,伸手放进旁边的一个高高的水泥花坛里,那里生长着迎春花,但是没有花,只有稠密细碎的枝叶,我还记得春季时,那些嫩黄色的小花们可爱的样子。
“打扫卫生的要是碰到了,就当作垃圾清理了。放这里面,他们找不着。”大爷有些得意地笑了。
大爷真的好机智呢,我也笑了。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流浪猫的话题。
我离开时,大爷还在那里,不时神情专注地张望一圈四周低矮的灌木丛。夜幕中的植物,散发出潮湿好闻的青气。秋虫在响亮地鸣叫。大爷告诉我,流浪猫喜欢躲在那里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