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当下飞快的生活节奏,每天数以亿计的信息传送,旧时的日子总是显得细致、简朴,什么都是从长计议,细嚼慢咽。
六七十年代,制衣的呢料不是寻常人家姑娘想买就买得起的。攒了几个月的薪水才来到百货大楼购得几米料子,拿给镇上手艺最好的裁缝。缝纫机咯吱咯吱转上几天,一件手工大衣才制成——无论是扣子的间距,还是袖口的宽度,都细细考量,每一个针脚都暗藏功夫。
除夕夜零点到来之前,女主人会把早已和好的面团迅速掐成剂子,擀面杖隔着干面粉有节奏地律动着将面团擀成饺子皮,再放上一勺白菜肉馅,用力一捏,便成一元宝样的饺子,咕噜噜沸水煮熟装盘,每人的杯子里再倒上一杯自家酿的酒。零点石英钟的钟声与窗外的鞭炮声交织在一起,跟盘中的饺子一起和着美好的祝福——“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节日总是温柔,端午节更是众多节日中最温柔的一天。孩子起床之前,母亲便会把祝福的五彩线系在儿女手腕脚踝;门上自是少不了红布条捆绑的新鲜的桃枝和艾叶;家中弥漫着粽叶苇条和糯米的清香,夜里再添上雄黄酒,所有美好的味道都在这一天发酵、升腾。
旧时的时光里,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用很久。高跟鞋的跟儿掉了,找修鞋匠接上;小孩子玩的皮球破了,找皮匠补好;衣服啊、收音机啊、雨伞啊、锅啊锅铲的,用久了都会坏,但却没人扔掉,修修补补就继续用着了。
早餐也是简约朴素。镇子上总有几家豆腐坊,驴儿拉石碾磨豆腐,碾缝中流出的乳白色的豆浆便是镇上人们早餐主要的营养的来源。一碗热腾腾的新鲜豆浆加个馒头,配上自家腌的萝卜什么的,孩子便可以去上学,大人们也可以各自出门工作了。
而一床被褥是从采摘棉花开始,去籽、晒干,然后拿到弹棉花匠那里弹,铮铮铛铛一通声响后被子就做好了。盖久了不松软了怎么办,依然是拿到弹棉花匠那里,巧手一弹,松软如新。而那铮铮铛铛的弹棉花的声音,却永远留在了上个世纪。
旧时也没什么护肤品化妆品,洗完脸最多涂上个雪花膏,化妆也只是先扫上香粉,再用烧黑的小棍儿画眉,用红纸当口红——仿佛能看见诗中的景象——“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小轩窗,正梳妆”、“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如此美好,如此优雅。
村子里每隔百米便有一口水井,水井不仅给全村人供水,也提供了夏天夜晚乘凉的一方天地。将要落市的熟透了的桃子啊杏子的,放进装满沁凉井水的铁桶,便可以犒劳酷暑天工作了一天的的大汗淋漓人们。小孩子可不知道热,围着大人们打啊闹啊,时间就这么慢慢流淌,欢声笑语,散落一地。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若是有亲友去了远方工作或是当兵,那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事,唯一得到亲友消息的途径便是书信,望穿秋水可不仅是说说而已。那时村口镇上一个个绿绿的邮筒,不知承载了几多欢喜几多思念。
从前的时光啊,就像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窸窸窣窣碎了一地的光斑,恍恍惚惚、温温柔柔,你伸手,它会落于指尖,你握紧,它便不见。
从前日子的细致温柔,来源于它的步伐很慢,生活在慢时光中的人儿,不用抢着上路、抢着排队,似乎所有人都将缓行当作常态。时光在这样的常态中慢慢驶过,既不局促,也不辜负。
如今的我们,享受着城市化与信息化来给我们的一切好处,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就医就学,一切都方便快速。
手拿手机连着wifi刷着微博的我们,没有资格埋怨快生活冲散了慢时光,我们在快节奏中背负压力却得以谋生,身心疲惫却也收获快乐,我们是时代的幸运儿。
面对高楼鳞次栉比,车辆川流不息,我们得到了太多旧时没有的便利,也失去太多旧时有的悠然。
不过,只要我们愿意,我们永远都能从快中抽出一份慢,这一份慢,可以是身处写字楼里的惬意自在,可以是天台一角仰望天空的灵魂自由,可以是埋头工作后一杯茶一本书的关怀。
这一份慢我们可以吝啬地独享,因为这是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慢时光。
安木田将与你一同在慢时光中且住且行,一杯清茗,畅叙幽情。
愿今后的我们,快时能够心有猛虎,慢下也可细嗅蔷薇。
你的安木田,你的心灵湿地,你的慢时光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