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之解】公元222年,在三国最后一场大战——夷陵之战中,汉主刘备大败而病、白帝城托孤,三国由三千枭雄渐趋天下庸和,蜀汉由盛转衰,诸葛亮亦由卧龙谪仙担起一国重担……
01
都说夷陵是风水宝地,水临而夷,山抵为陵,背靠西陵峡,前过长江游,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然而夷陵于刘备的意义,只是决心将吴军于此夷为平地。自去岁七月发兵,如今业已整整一岁,他已经渐渐急躁——孙权并未如他所愿归还荆州,反倒降了魏贼,东吴派出的新将陆逊还摸不清战法。而蜀汉五虎,已去了三人,二弟三弟的仇还未报……
正午的暑气已渐消,御营中刘备正与诸将备战如何在近日一举进攻陆逊,蜀汉三军已稍露疲敝,必须要以迅雷之速击败陆逊。
“陛下,恕下臣直言,连寨齐攻…恐怕为吴将所趁机…”冯习话音未落,营帐外忽传来重物轰然坍塌之声,截断了君臣的思绪。
“报陛下,帐外军旗旗幡忽倒。”
“怎有此等怪事?四下无风何故旗倒?”刘备惊疑。
“莫不是警示吴军来袭?”程畿皱眉。
“众将莫慌,张苞、关兴,尔等速领将去探明敌情。”
傍晚已至,太阳西落,四下暗流涌动。刘备在御营中坐立不安,一阵狂风吹来,营中帷帐骤然飞起,左屯中忽然传来惊叫。
“不好了!左屯起火了!”将士奔走吼叫道,众人急灭火。忽而右屯亦响起呼声。一时间火光四溅,战马争相奔出马厩,群马嘶嚎乱窜、兵将乱作一团。
冯习喝住马,引着刘备奔逃:“陛下!快上马,先行入我营帐中躲避一番罢!”
刚临冯营,营中火舞冲天,二人急忙调转。风势愈发大,火星随风四散,从帷帐直散入树林中,黑烟熏天迷人眼,火光把半边天映照得又有如白日。
“吴将徐盛在此!留下汉主!”刘备赶忙往西奔走。谁料,前又见吴军旗飞奔而来,刘备心下慌乱时,忽然后方喊声大震,原是张苞来救,张苞护着刘备直往马鞍山去,吴军又将马鞍山死死围困,吴将朱然、陆逊前后相夹。
张苞关兴数次冲出重围,皆铩羽而归,天已渐亮,吴军攻击甚急,刘备心中惨淡,莫不是要亡于此地。
忽而前方惨叫声不绝,朱然众士皆跌落山涧,只闻一阵吼声:“常山赵子龙来救!吴贼休得放肆!”
赵子龙奋勇冲杀,三下便将朱然射于马下,赵子龙不敢恋战,携刘备直往白帝城去。
“敌军在后,陛下先行入白帝城歇息,臣再行往救!”
02
诸葛亮伏在案几上,本想小憩一会,可脑袋中的弦仿佛紧绷得厉害,逼得他阖不了眼,心里总有一丝惶恐。去岁陆逊大挫汉军,陛下入了白帝城便一病不起,再未能回过成都,他与李严二人驻守成都,辅佐太子,败仗之后举国疲敝,他便日益操劳,不得歇息。
“丞相…丞相。”门外突然传来扣门声。
“丞相…白帝城有使者来谒。”
诸葛亮一下从案几上震起,脑中的弦扯得更紧了,他冲出门外。
“丞相,陛下请丞相与李将军速速前往白帝城。”使者一头冠发已凌乱不堪,看得出是星夜急驰而来。
诸葛亮努力镇定,与李严快马加鞭往白帝城赶。
等二人抵达永乐宫,已是卯时,天已渐亮,诸葛亮入殿中,远远便见得陛下病榻前围着一群臣子。
“臣诸葛孔明拜见陛下。”诸葛亮颤抖着拜谒。
刘备微微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丞相快来寡人跟前。”
诸葛亮快步踏上龙榻,只见一向面色红润和蔼的陛下,脸色煞白,发福的身子也消瘦了一半。
“丞相近岁来辛苦了。若非我一意孤行攻打吴国,也不会疲敝至此。”刘备心中犹是歉疚。
“陛下何需如此,乃是属下辅佐不力。”
“我自一介落魄贵胄,全赖丞相以成帝业,本妄图着与丞相共灭曹贼,匡扶汉室,如今不幸,天命将尽。”刘备一言,诸葛亮已泪流满面,跪伏不起而呼:“天下未定,上天必不愿取陛下之性命,陛下定要善保龙体。”
“丞相莫要安慰寡人了,我自是知晓我的命数。如今我只待向丞相再行…托付几言。”刘备再撑起身子,勉强端坐。
“丞相降于而今乱世,是为上天馈汉室之龙。丞相之才胜于万千豪杰,若安邦定国,必成千秋大业。而今汉室独阿斗一脉,阿斗性善而愚钝,若其可扶,则丞相辅之。若其无材可塑,则丞相尽取而代之,自为汉主。”
“臣必尽施犬马之力,死而后已!”
刘备欣慰地点点头,对着众臣下令:“朕已托孤于丞相,卿等俱不可怠慢,助丞相辅嗣子,莫负寡人夙愿!”
群臣已泣不成声,在一片哭声中,刘备安然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