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少年没有欣喜若狂?
你有多少年没有喜极而泣?
那是因为你是空的。
根本没有什么鲜活的欲望,
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没有沉重的失去,便没有欢快的复得。
没有暗夜到底的渴望,如何能欣喜若狂!
没有无助悲凉的寻求,哪来的喜极而泣!
因为没有了灵魂,所以我们开始麻木不仁。
开始吃不到葡萄就不再想吃葡萄。
以便维持那所谓的尊严。
其实不是不想,有时那渴望已经发疯一样的填充了你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血管,每一个毛孔。
但你换上一幅假的皮囊,视而不见。
没有了弱点却也没有了生命,你变成了一个橡皮人,弹性十足,抗摔不易碎,没有知觉,没有伤害。
你高高扬起你的头,欣赏自己可笑又可悲的空荡荡的尊严。
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她。
她是你心底最深处的那片湖。
她是你灵魂最想奔往的地方,
她让你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血管,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你是你!
那张假的皮囊便会突然迸裂,在你面前化作千万块碎片,然后四面消散,落入尘埃,从此不见。
于是你重新开始变成了你,你的尊严注入了真正的血液。
你不再惧怕疼痛,因为那是幸福的开端。
所以现在我还可以体会到我重新成为我的那一刻,我的狂,我的喜,我的泪,我的颤抖,我的悸动。
老太太看我一脸的泪,递给我一张纸巾,冷静的回了一句:“我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无疑如同一盆冰水,迎面浇了过来。
“什么?”我本来都烧开了,突然又结了冰,“您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我们坐在一起聊了聊天,然后就各自分开了。”老太太依然优雅的看着我。
人生不愧是峰回路转,跌宕起伏,重新成为自己,不挨个几刀,那都不圆满!
于是,兜兜转转,我们从起点又回到起点。
但我还是谢谢这位会讲中文热爱中国把自己当半个中国人的巴黎老太太,在王亦然哭泣的时候跟她说话,给她拥抱,让她感觉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老太太说她是前天碰到的王亦然,所以可以确定她还在巴黎。
“而且,你不觉得,你在巴黎找一个中国人,一个不太会说法文的中国人,不是应该把寻人启事登在中文的报纸上吗?”老太太皱着眉提醒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赶紧联系了欧洲时报,在欧洲发行量最大的中文报纸紧急插播寻人启事。
时间进入倒计时阶段。
许慧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根弦绷得忒紧,真怕她再一用力,就会自我了断。
她的胃疼越来越严重。
11月3日下午,许慧茹胃痛得翻江倒海,下不来床。
我给她买了胃药和止痛药,安排她睡下。
给李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许慧茹要回国,要他开车来送她。
我看着许慧茹在床上如同烙饼一般翻来覆去,突然心塞,觉得整个房间硬生生的向我压了过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底王亦然是何方神圣,让人为她牵挂至此啊!
我踉踉跄跄摸了一包烟,抱了一瓶酒,下楼坐在门口猛灌。
一瓶眨眼就喝完了,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
“陆-雨-轩。”
一个声音在我头顶耳边嗡嗡嗡作响。
我觉得自己像是埋在深深的湖底,振得我心里一阵难受。
“陆雨轩。。。”
我睁开眼,感觉身边水波不停的荡漾,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晃动起来。
“陆雨轩。。。”
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像一个又一个的水泡,把我团团围住。
“陆雨轩。。。”
我觉得自己在不断的往上浮,往上浮。
“陆雨轩。。。”
这个声音好熟悉,像是童年时山间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又有黄莺的亲快叫声。
我的头很重,抬起来有些费劲。
但是我仿佛又闻到了花的香味。
我感觉我面前站了一个人。
“陆雨轩。”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勉强抬起头来,一个白色的人影在我面前晃荡。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眼前站着一个人,却怎么也看不清。
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
我看到了一双如秋水般清亮透澈的眼睛横在我的眼前。
“陆雨轩,你是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