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好多种开头,一直改了删,删了又改,循环反复N次之后,最终放弃。迫于无奈,我只好在文章一开头写上这句普通到毫无文采的“2013年夏天,我从武汉来到北京........”。
2013年夏天,我从武汉来到北京。来之前,我跟大麦、耗子在光谷步行街的小馆子喝酒。我说:“去他娘的,只要老子还有一口吃的,肯定分你们半口。”他俩二话不说,端起啤酒瓶子跟我碰杯,一口全干了。
盛夏八月,我们仨兄弟一同进京,入职同一家互联网公司。我们相信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获得成功。
当然了,在这个社会里,还要靠努力才能获得成功,这说明我们仨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对于我们这几个屌丝而言,在这个阶层日益固化的社会,确实没什么太多逆袭的机会。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几年之前自己是什么阶层,现在还是(甚至可能不如)什么阶层,几乎从未改变。但我们又不得不时刻告诉自己:如果不努力拼搏,就会被社会所淘汰。只有坚持玩命干活儿,才有吃香的、喝辣的。
公司地点在北京三环的东四北大街。
为了能够过上酒醉被暖日高眠的幸福生活,我们仨需要每天朝九晚五地挤地铁。我们跟无数陌生人摩肩接踵又擦肩而过,步履疲惫地在同一个城市的夜幕下行走,彼此不停地遇见,又不停地错过.......
我总是好奇那些陌生而又冷峻的面孔背后究竟都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在那些数不清的、情节曲折的故事里,到底是心酸的泪水更多一些,还是欢乐的回忆更丰满一些。当他(她)们被迫选择离开这座巨大的、钢筋水泥的森林时,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有一回,我在地铁上遇到一个卖唱的姑娘,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吉他边走边唱,一边轻车熟路地在人群里见缝插针,微笑着点头答谢慷慨解囊的乘客。我惊讶于她看似柔弱而又娇嫩的身躯里,竟然能够迸发出如此清澈的歌声。
她在离我不远处,静静地唱到:“你曾拥有一些英雄的梦想,好象黑夜里面温暖的灯光。怎能没有了希望的力量,只能够挺胸勇往直前......."
地铁停在立水桥站的时候,她默默地收起吉他,把赚来的钱,一股脑地塞进她的琴套里,掏出一个大茶杯喝了一口,又匆匆下车,背着吉他离开......
再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一直在想:这个在地铁卖唱的姑娘真是牛逼!她一心追求自己的梦想,勇敢地向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抗争,坚持不妥协。
她本可以跟这座城市里生活着的数千万普通人一样,朝九晚五,忙碌而平庸。可她偏偏选了一条自己热爱却又荆棘丛生的路。
大家都说, 赚多赚少都要开心。
嗯。我相信。但请问赚少怎么开心?
小时候我有很多梦想,可惜一个都没有实现。
我终究是个俗人,俗到梦想的内容变成了“老婆、孩子、热炕头。”
我还是希望能在偌大的城市里遇到那个对的人,希望她能理解、包容我所有的小缺点,希望我能疼爱、呵护她一切的小脾气。虽然,我也知道这很难.......
我还是得向众多年轻人一样,匍匐在“三座大山”脚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努力工作。一点点攒下更多的钱,一点点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我知道,虽说努力不一定就能有收获。但是,不努力,就一定没收获。
虽然每年只能回家几次,不能经常陪伴在家人身边,虽然没有交到更多的朋友一起吃喝玩乐,虽然还是要一个人艰难地跋涉在通往未来的路上,虽然很有可能拼死一战也只能眼睁睁地倒在无法逾越的现实面前.......
可我至少,尽力了。我不敢妄称,虽败犹荣,但,我输得心服口服。
技不如人,也就无话可说。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座大城市,回到家乡去。我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会怀念那年的北京,那年喝到天亮的三里屯,那年在地铁遇到的卖唱姑娘,那年羡慕过的白头到老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