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我们又开始上“大学”,每天都像大学生,来回地奔赴各个楼去“上课”,从康复楼到门诊楼,又从高压舱到理疗室,改天我问问老公,是不是读大学时他爱逃课,所以现在每天“补课”?!
吸高压氧是周一到周五都要进行的一项康复项目,每天早晨8:20开始,8点前我要争取赶到医院。周四是护工陪着做的,听别人说还需要另外给他陪护的钱,这是何方神圣呢,对陪护者身体有损伤?!周五早晨8点,我赶到医院去体验。
高压氧是在高压舱里面进行,这是一个类似太空飞行器的东东。周五我们一起进行康复的有11人,有四人陪同。我们第一个到舱内,大家陆续到达,每个人找到自己喜欢的位置后,装上氧气管,安顿自己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舱门开始关闭。医生的语音提示从音箱中传来。
舱体开始慢慢加压,其他人都比较熟悉这个流程了,他们很平静。我的反应比较强,哈欠连天,流眼泪,有时还流鼻涕。我没有紧张,医生告诉过我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老公很安静,除了他有点疲惫,没有别的感觉。
旁边的老人脑袋上没有什么头发,顶上凹下去一块,我估计也是做了开颅手术。他的左手带着一个手套,看着他的样子很平静,我傻乎乎地问他闺女:“叔叔戴的手上这个是起什么作用的啊?”他女儿说:“是防止他到处挠挠。”“哦”
舱体经过几轮加压,病人开始进入吸氧阶段。
老公很平静,我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偶尔我会去提醒他一下,希望他能想象:自己有意识的加长呼吸,在自己悠长的呼吸中,氧气进入全身,与他体内的血细胞充分结合,尤其是氧气进入到自己的脑部,一些萎缩的细胞开始张开,慢慢变得有生机,这些细胞像雨后春笋一样,一点点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竹子;也像一朵朵美丽的花,从一个个小花蕾慢慢绽放,最后成为圆满的笑容。(这就是所谓的“冥想”吧,我没有学过)
旁边的老人开始有反应,他的左手不停的挠来挠去,发出阵阵声响,他的女儿怕影响到大家,几次提醒他安静,向别的病友学习。老公也有反应,他的左手间断地敲打我的手,没有老人那么焦躁。我旁边的病友也有反应,他似乎拿了一个健力球,不停地动着球。
这时,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我走到老人旁边,跟他女儿耳语:“老人的手不停的动,这可能是吸高压氧的正常反应,因为高压氧就是让氧气更好地恢复细胞的功能,你不要着急。”这个姐姐陪着老人很多次了,她的经验多,也许她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在后面的时间中她也不再焦虑,接纳了老人的状态。舱内很和谐。
时间过得很快,开始减压了。大家开始说话,舱内弥漫着白色的雾气,这应该是热空气变冷凝结的小水珠。减压的时候,耳朵还是感到了压力。
升压如同乘飞机时的起飞,减压如同乘飞机时的降落。吸氧过程如同飞行。在一个半小时的过程中,老公进行了一次飞向健康的“太空旅行”。
在女儿焦虑老人的下面,是她对父亲的担心和对其他病友的关心。
在老人不停挠手的下面,是吸高压氧的正常反应。
当女儿理解到这一点,她的焦虑减轻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爱的流动,当我们感到不快乐的时候,不是没有的爱,而是被假象所蒙蔽。在生活中,有多少的爱表现为担心、焦虑、失望和责备呢?!
现实是必须面对的,在回家路上警察拦住了我,也拦了其他一些车辆,“今天你的车限行,罚款100元。”啊,我的车今天限行?!都忙晕了,哪里想到限行的事。
交钱吧。
昨天是周一,我陪老公吸高压氧,旁边还是那对父女,这一次,女儿干脆把父亲的手绑在了她的腿上,她的父亲还是想挠挠,他们焦虑和烦躁都没有改变,接纳一切不容易做到,我也如此,每个人难得的是保持一份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