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误入疑阵陷血村 竞宝群雄会流金(11)
柳浪生了然于胸,会意一笑:“向兄果然目光如炬。”两人目送秦嬷嬷诚惶诚恐的将那少年公子引上楼梯。
楼梯并不陡峭,但那矮胖老者仍然把那少年公子一路搀扶,生怕他会一不小心摔着。
那少年也任由那矮胖老者小心伺候,一副礼所应当的样子。而一干随从仍然是簇拥在其周围,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楼梯口的谢缪衫依然保持着那撩人的姿态,斜倚在栏杆上,对这行人的到来似乎视若无睹。
虽已入夜,但这流金阁内的温度却稍显闷热,是以她精致的面庞上已然蒙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在灯光下形成一道柔柔的光晕。樱口微张,随着轻柔的呼吸微微翕动。
从一上楼梯,那少年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子,眼中闪烁着一丝贪婪神色,他低头在那矮胖老者身边吩咐几句,任由众随从继续簇拥着前进。走过谢缪衫身边的时候,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谢缪衫脚踝上的脚链似乎不勘她脚踝的纤细,滑到了地上。
那少年停下脚步,正对上谢缪衫比江南烟雨还要迷离的眼波,仿佛被磁石牢牢吸住一般,楞在当场。倒是那老者反应过来蹲下身去拾起链子,起身在谢缪衫耳边低语几句,神情甚是暧昧。
谢缪衫站起身来,径自走过少年身边,再步上楼梯,忽的对那少年回眸一笑,百媚千娇,万种风情,饶是那少年阅女无数也不由得为之神魂颠倒意乱情迷,慌忙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跟了上去,全然没了刚才的仪态。
两人先后进了三楼正中的厢房,众随从在走廊上一字排开,特别是楼梯口,早已经站了几名随从,想来整层楼都已经被那少年公子包下,出手之阔绰实在另人咂舌。
柳浪生懒懒一笑:“看来这康公子此番可以享尽温柔了。”一脸的无所谓。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和谢缪衫关系非比寻常,而今见谢缪衫和另一个男人进了房间,就算是傻子,也可以猜到房内会是怎样的风光旖旎,他竟然不动声色,这倒令向铁衣甚是不解,却又不方便追问。
“向兄一定在奇怪在下何以会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喝酒。”他拎起酒壶在面前的空杯中满上:“世间男儿皆驽钝,甚少有人会去考究女人的思虑情怀。大凡一个男人看上一个女人,不外乎娶其为妻亦或是结下些露水情缘,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个‘得’字。须知女人并非物品,乃是上苍造就的最有灵气的性灵。倘若任凭世间男子予取予求,岂非辜负了上天造人的美意?久而久之,必然聪颖出众者少,大多流于平庸。象谢缪衫这样的女子天下罕有,更不可以常理猜度。她不会从属于任何人,除了她自己。”柳浪生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向铁衣虽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最后一句却颇让他震撼,忽地想起了亡母临终时的喃呢:“无论是对是错,总是我自己作的决定,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其实早就知道结局如此…….”反复思量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自己的母亲。
或许就象柳浪生说的那样,每个女人都是一段精彩的风景,或刚烈,或隐忍,或浪荡……各有各的禀性,种种精彩其实与男人无关。
向铁衣心中一动,举起酒杯:“为只为自己精彩的女人干杯。”
“也为我这最懂女人的男子干杯。”柳浪生哈哈大笑,两人对饮三杯,才发现壶中酒已干。
“柳兄,你我一见如故,本当畅饮尽兴,无奈公务在身,今日就喝到这里”向铁衣放下酒杯,又变回最初的冷面无情。
柳浪生懒懒一笑:“想来向兄是为那‘斩魄’宝剑而来。”
“也不全然,” 向铁衣冷言道:“这一年多来,在下一直在追踪一个江洋大盗。此人犯案累累,专盗旷世奇珍,手段极为高明。倘若只是偷盗也就罢了,此人生性凶残,每次犯案之后必定杀人灭口,然后留下一株血珊瑚。在下从四川追踪至开封府,本要将他擒住,不料刚刚遇上金兵攻入开封,在兵荒马乱中让他跑了,一路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表明他已经来了扬州,碰巧今晚的竞宝会奇珍汇萃,此人定会前来。”
“向兄可是指那盗取金刀门镇门之宝紫玉蝉,血洗金刀门的‘珊瑚盗’?”柳浪生沉吟道“金刀门上下九九八十一口无一幸免,就连金刀门门主楚原山也惨遭横死。”
“还有蜀中老字号蒲家,江陵御剑山庄,江南霹雳堂,以及义乌杜家庄。一共五起,无一不是武林世家,无一不是先盗宝再杀人,累计牵涉人命不下两百。就连家中奴仆幼儿都无一幸免,”向铁衣长叹一声,“此人杀人如麻,专挑武林世家下手,武艺甚是古怪,尤擅轻功,说来惭愧,向某虽与之交过手,却看不出武功路数,只知其使的并非中土武功。而今晚汇集了不少珍宝,珊瑚盗向来无宝不落,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偏偏在这个接骨眼上,江湖又盛传有关镜湖宝藏的传闻,引来大批武林人士,向某有个感觉就是这两件事似乎有所联系。当年耶律延宗毙命,因那把宝剑关系重大,是以武林中人便将宝剑献与大宋皇家,希望可以还富于国库。然而数月前汴京城破,国库被抢掠一空,却无任何消息表明这把剑落在金人手里,必是在那之前便有人将其带离汴京。而今大宋皇室只留一脉,倘若向某没有猜错,刚才那个硕长匣子里便是那‘斩魄’,一旦现世只怕中原武林从此多事。”向铁衣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大厅,却发现厅中多了两个人。
那两人相貌甚是奇特,一个长身玉立,相貌堂堂,却又面带愁苦之色,而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位却是百分之百的与众不同。
因为他很胖,而且胖的很离谱。他有一样东西和谢缪衫的腿同样的引人注目,那就是他那圆滚滚的肚子。无论从流金阁的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这个独一无二的肚子。他那白白净净的圆滚滚的脸上带着让人舒心的笑容,整个人就象一只精心捏制的肉圆子,散发着亲厚的味道。
来人正是沈笑与冯苦,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见过辟幽使者,但两人形貌特征江湖中人早已耳熟能详。在场不少武林中人纷纷上前招呼问候。
“连辟幽双使都来了,看来今晚的竟宝会定然好戏连台。”柳浪生抬头望望三楼正对大门的琴室,却发现乐咪咪的小脸鬼鬼祟祟在纱帘的缝隙里一张,又飞快的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
“向兄,不如换个地方更为隐秘。”
“不错,在‘珊瑚盗’尚未出现以前,最好不要露了形迹。”向铁衣微微颔首,“不如直接去离‘斩魄’最近的地方等他,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下一刻,厢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两人不着痕迹的从靠河的窗户掠了出去,如两只迅捷灵敏的飞鹞,直跃上阁顶。
柳向二人轻身工夫在江湖中早已久负盛名,是以身轻如燕,饶是各厢房中均有不少武林高手,也未曾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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