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偶然间翻看朋友圈,正好看到一组绝美的秋色图。那是栾树吧,绿的叶,黄的花,红的果,在蔚蓝色天空的映衬下,美得无与伦比。更相得益彰的,是配的一段文字:“美丽无声,它只通知了脚步前往”。
刹那间,似心底某个沉睡的角落被乍然唤醒,生出隐隐的欢喜与感动。喜欢这样梦幻般的画面,更喜欢这样诗意的心灵小语。
生活中,总是有许多美,它从来不会高声喧哗,而只是静静的等待,等待有缘人的相遇相知。
于是,内心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蛊惑着我:赶紧去看看吧,趁秋光未老,趁花开正好。也许,错过了,就又是一个春秋。
第二天是周日,心念着栾树,早上八点多就出了门。虽然是晴天,但阳光多少有些显得绵软无力。一阵风吹来,空气中带着明显的凉意,我甚至微微打了个寒颤。果然,是秋天的味道了。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骑一辆自行车,慢悠悠的穿城而过。公园里,有晨练的老人,正在舒展筋骨;也有年轻的父母,推着儿童车,悠悠地走过。
小城的生活,是闲适而散淡的,恰如这浅秋时节,不急不躁,温和迷人。
有些行道上也是种有栾树的,但都未能形成气候。若要论最美的观赏地点,一定是在江滨路,一桥方向往龙兴寺去的路上。
那些树应该有些年头了,树形高大而挺拔,老远的,就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实际上,你不可能忽略它们,因为那一树树斑斓的色彩,与碧蓝的天空交相辉映,犹如一幅幅浓墨重彩的油画,让你赞叹不已,同时,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想来,栾树应该是秋天派到人间的使者吧。这时候,繁花基本上已落尽,菡萏香消,桂子尚未进入全盛时期,银杏叶子未黄,枫叶,更不是秋分时节的主角,大地上未免有些寂寥。幸亏有栾树,以一己之力,填补了色彩上的单调。
在见到栾树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棵树上,竟然可以同时拥有这么丰富的内涵。
你看,它的叶子是碧绿的,葳蕤茂盛,在它身上,几乎找不到秋风掠过的痕迹。花是明黄色的,细细碎碎,长在最高的树冠上,尽管无香,也足以凭出众的颜色吸引人的眼球。
最妙的,是它们居然花果同框。这边,枝条上点缀着满满的小黄花,那边,则是红艳艳的果。它的果实,像一枚枚迎风招展的小铃铛,微风拂过时,你似乎能感觉到它们在欢快的舞蹈;又或者像一个个三角形的小灯笼,红彤彤,粉嘟嘟的,以不可阻挡的姿势奔涌而出,点亮了整个天空。
站在栾树下,有风吹过,许多花儿经不住诱惑,悠悠荡荡的飘落下来。很快,地上便铺了薄薄的一层金黄,煞是好看。你若在此间流连,一定能感受到“拂了一身还满”的意境。
有落花,也有落果。拣拾一个果子,见三棱形的果皮光滑细腻,呈半透明状。透过中空的果壳,你能看到里面有圆圆的珍珠般的果核,这应该就是它生命传宗接代的奥秘之所吧。
蒋勋老师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描写栾树的文字:“
普通植物大多是花儿极尽娇艳诱惑之能事,待结了果实后则像怀孕了的妇人,仿佛所有的躁动平静了下来,然而,像栾树这样的植物则相反,它的花儿是害羞谦逊的,它所有的力量和美貌都在彰显着孕育的喜悦”。
的确,在我看来,栾树的果实比花儿更张扬、更热情四溢。也许,正因为它们的彼此衬托,才成就了彼此的华彩吧。
不由得想到了彼岸花。同样是植物,我觉得栾树是幸福的,因为,它们的花、果、叶恰如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亲昵相拥,守望相助。而彼岸花,却是花与叶永生永世不得相见。叶落了,花才开;花谢了,叶始成。这种无法圆满的遗憾,给它平添了一份悲情色彩。
网上查了一下,栾树的花语:奇妙震撼,绚烂一生。果真是贴切的很。窃以为,正是这一树树绚丽烂漫的栾树,掀开了秋的序章。生命至此,褪去了初时的青涩,愈发厚重与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