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林新荣
所有的蛙鸣都没有差别
如果你听出了不同
那么你 就懂得了一种农事
所以我说
有关感情的一切
都属于春天
春天总会破壳
雨中的鸭子在沙地上蹒跚走来
就是那个清新的意象
所以我说
在一切柔情的吹拂下
能够狂欢地生长
包括茶树下的那只
蜥蜴
好诗拙评:
最近南京总在下雨，春天说来却拖拖延延，只怕是江南地区这个时节的通病。
乌云层积太久，情绪迟迟不见开朗，盘算着找首小诗来读，一眼便被这首《初恋》打动。先前我从没读过林新荣，更别说知人论世，不过通读过后就莫名觉得他是江浙一带人氏。搜索之后发现果真如此。这个世界有太多人太多作品描绘南方，可大多数都止步于垂柳镜湖，下笔如同展开印刷精美的风景图册，难免千篇一律。可林新荣的南方不一样，它是纯净的、熟悉的、高度生活化与可感可知的，总让人想到土地，以及土地上灵动一笑的姑娘。
粗读下来，林新荣这首诗似乎文不对题。放置在“春天”的架构下倒好理解：一年的开端与感情脉络的开端总有联系，都面临着含苞与孕育，蓄力与萌发。然而对照标题阅读，又觉得似乎全文都与“初恋”无关，既无浓烈或绵软的感情宣泄，也未出现这段关系中人的姿态，全诗都在单纯借助意象，为我们诠释“初恋”这个概念。
雷同的蛙鸣、破壳的鸭子、茶树以及树下的蜥蜴…这些意象“就是那个清新的意象”，看似布排的散乱唐突，实际上诗人正是将初恋的特征物象化，借物言说而自不言说。“所有蛙声都没有区别/除非你听出了不同”，或许正是对恋爱对象独特性的发掘，本来在眼中都泛泛相似的异性群体，突然出现某一位让你觉得其背景画风音效都与众不同，恐怕不多时你就要坠入爱河。于是你便开始懂得农事——“有关感情的一切/都属于春天”，感情的土地需要开垦播种，而自然的演进又于人生的流程大体相仿。
接下来两个意象的使用就更精妙了。刚刚破壳不久的鸭子，对待世界还懵懂未知又初生无畏，它的蹒跚是摇摇摆摆的，是勇敢而捉摸不定的；壁虎更是一种灵活的动物，它时而静止时而飞快爬行，不知何时便踪迹难寻。这两个意象的特征与初恋时紧张彷徨的状态心境完美对应，似乎你心中也有这样一番清新细腻的图景，就等春天的柔情随风飘至，万物复苏惊起，而蹒跚，而生长，而悸动非常。
没有什么比在爱情中保持这样的心态更诱人了。这首《初恋》最精彩之处就在于用平实口语化的语言，将初恋的种种情迹表现得惟妙惟肖，不见一丝雕工斧痕。其实我觉得不啻于初恋，林新荣这首诗已经把握住了爱情任何阶段都不可或缺的要素——新鲜、独特与旺盛的生命力。
周幼安 17.03.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