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我说:看你每天都活得诗情画意的,真好,我羡慕地不得了。我听了之后只能从心里“呵呵”一笑,我不想去解释一方面是因为解释了别人会认为我矫情,另一方面是解释了也没啥用,况且里面还夹杂着一点点虚荣。
谁不想让人看起来光鲜亮丽,谁不想让人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哪里可能呢,只要你生活在这人世间,只要你存在,你肯定会被各种关系束缚着,你肯定会有一些人际关系,你每天都会遇到一些事情,你每天都会有情绪的起起伏伏。
前段时间我爸因为血糖高住院了,本身疫情期间,医院是不建议收治不是急症的病人,后来确定那个医院不是定点收治医院,所以趁着他没有班就赶紧去调理。我妈妈还是一副火烧了房子的惊慌和火爆,她一向如此。本来是没有事儿,她非得挑出事儿来让你关注到。那段时间我住的城市还没有接触封禁,小区出入只允许两个小时。我回家的路程就一个半小时,我要是赶回去,根本就回不来,甚至我可能回来也要被隔离14天。先生在单位值班,如果我被隔离,那孩子也没人管,所以我一边听着我妈的唠叨,一边硬着头皮“抵抗”,要说心里没有担忧是不可能的,我爸的血糖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我一直劝他要少吃饭,多运动,控制一下体重,这样血糖就好控制了,但是每次他吃饭都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总是吐槽吃不好,热衷于水果和面食,更喜欢甜品。只要你稍微不提醒,他就偷偷抹一口蛋糕吃。看到他偷吃甜食,我总是感到又好气有好笑。所以因为饮食问题,他俩爆发了无数次的争吵。
有时候我想我家的相处模式影响了我跟我先生的相处模式,都是有话不会好好好说,就像我爸管不住嘴,总是喜欢吃面食一样,我妈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你都胖成啥样了?猪吗?这话我听着都很歹毒,因为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事后问她,她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底气在,更或者是她多次想去干预让我爸改变饮食习惯而积攒的愤怒。而我爸当情绪来临的时候,也会以相同的力度去对抗我妈。两个人的战争不断,等到战争再扩大一点的时候就会殃及到我跟我弟弟,一个拽着我要给他们评评理,一个拽着我弟弟表态到底是谁做的对,大人之间的事情,哪能由孩子去判定?就算我们已经三十多岁,各自成家立业,但不妨碍我们永远是他们的孩子。
而我习得了我父母的相处模式,我跟先生同样也是有话不会好好说的。一般一件事情,他问两遍,我就烦得不行了。我跟我弟弟在家庭中习得地更多的是沉默,因为在之前的家庭关系里,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如何说是好,与其回答了得罪某一方,不如干脆沉默下来,不发表任何意见。所以我们总是那个受攻击的,当然我比我弟弟更像我妈,脾气火爆,一点即炸。
前几天我跟我爸聊天,问他为什么一直要吃吃吃,而且明明知道自己血糖高还要吃甜食?他刚开始没有回答,后来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吃完觉得很开心,心里高兴。不吃就会情绪低落,浑身没劲。我说,你吃也可以,那就吃点家里的黑麦粉,口感也不错,而且降糖啊。他说他不喜欢被特殊对待。总感觉吃不一样的食物就是被特殊对待。听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结论:吃饱了的感觉和被爱的感觉是一样的。临近清明,他开始愈发变得敏感脆弱,也更能吃了。清明不仅仅是扫墓,更是我小姑去世的忌日,他说他从小就失去母亲,姐姐待他像母亲一样,但是也很早就走了,所以他心情不好,但是吃一点甜食就好,那应该是一种被爱的感觉吧,我想。
时至今日,我才真正地接受了父母的老去。他不再是我心里的那个英雄,而变化了一个也需要我去理解和关系的老顽童。还有我妈,她现在还是会冲我嚷嚷,但是嚷嚷完,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拘谨和小心翼翼。不知道我们共同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境地是不是一种照镜子的感觉,更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相处的平衡法则。
所以,哪有那么多岁月静好呢?也没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只是在共同的成长中,我们达到了一种平衡而已,这才是活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