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小满
(一)
我与你初见,是你倚坐在你叫姑妈的人身边,捧着一本书,反复的教授着,声音回荡在敞亮的院子,如黄鹂般动听。你抬头一撇,惊艳了我的时光,从此之后,我爱了你半个世纪。
为了你,我写了七十页的情书,全世界打听你的名字,我害怕被人窥探出内心,假装不经意间提起你。其实,我的内心早就翻江倒海,生怕这份悸动,扰乱了你不安的生活。
我开始在公园的座椅上,用一本书,掩饰我偷看你的目地。看着你,怀抱书本,飘然而过,那荡起的,不只是脸上的波浪,更是我神魂颠倒的内心。
终于,我鼓足了勇气。我向你迈开一步,递交了一封情书。其实,这封情书,我千挑万选。我怕,太长,显得冗杂,太短,显得不够深情。这封信扰乱了我整个夜晚,它像一颗大石头,压在了我的心上,我希望你能把它搬起来。
等待你的回信,是这一辈子最难的事情。是拒绝吧?是接受吧?我的心,开始有虫蚁侵蚀。随着时间的拉长,这颗心已经被咬的差不多。
还好,老天总是眷顾我的。你开始敞开心扉,接纳我的喜欢。尽管,你的动作,你的语言,都显得小心翼翼,也足够我在这漫长的半生里,深深的把它掩藏。
你父亲的拒绝,拉长了我们思念的距离。远度他乡,只是为了让你遗忘。我怎么能忍受得了,这么残忍的对待?后来我向你寄出的每封信,都是我的泪啊。我思念你,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的回信,回应着我炽热的爱。我感觉到了你也深深的眷顾我了吧,我这个可怜的人!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也如此的甜蜜!
(二)
分手,总是那么猝不及防。我看着回收的信件越来越少,我知道,你的心,开始选择性遗忘了。我慌乱了,我开始拼命的去写,结果总是徒劳无功。
我期盼,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我能用这颗痴心,把你留下来。毕竟,它对你的爱,那么的明显,我不想让它心碎,让它哭泣。
你回来了,可是,你变得不一样了。眼睛里,好像没有了我的倒影,我用这双饱含深情的双眼,凝视着你。这一刻,我多么的渴望,眼睛能够让你想起,哪怕一丁点的回忆,一丁点的思念。我知道,爱情的这一端,我爱的有些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可是啊,我愿意让它开出花来!
得不到回应的凝视,我知道,我这低到尘埃里的花,也会枯萎。真的,我看见它枯萎了!多少个失眠的夜晚,我都在梦中回想,回想那一段你爱我的时光。
听说,一个医生站到了你的身旁。他儒雅,帅气,是人人尊敬的人物。我,的确一穷二白,名不见经传。你要结婚消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那么的不相信!没有被邀请的我,不请自来,站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渴望抓着最后的稻草,让你改变主意。
再见你,你在他的身旁,笑的如沐春风。金童玉女,形容你们,再好不过了。我想,我是要退出你的生命了。我找了一份工作,没有你的地方。
(三)
在这里,轮船声充斥着耳梢。杂乱不堪的环境,我都不在意。我想,从此之后,我该这么独身了!
一场变故的来袭,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夺走了我为你保持的童贞,我觉得我背叛了你。可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场欲望里,我开始沉沦。
我装扮自己,保持体力,以最好的面貌开始出现在你的眼前。我想,多年以后,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依旧有力量,给你我强壮的身体,纯洁的灵魂。
我发现,我没有那么爱你了。我开始留恋不同类型的女人,她们给了我新的活力,让我觉得自己那么的年轻。很多次,我都把你抛在脑后,欲望这个东西,真的是太可怕的东西。
我以为,我开始遗忘你了,就像,你遗忘我一样。只是,你的一点点消息,还是牵动了我的心。我去看你,发现你还是如初见般,纯洁,高傲,高高在上的花冠女神,你看到了我吗?
见过,又能怎样?你牵着的,还是你那看起来不错的丈夫,笑的那么的开心。我在这场等待里,显得可笑了!你终究不是我的,对嘛?不,妻子的位置,永远还是属于你。
我开始在欲望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我也记不清,到底我拥有了多少女人。只是,越是太多的疯狂,越是发了疯的想念你,我知道,我快要溺死了。他们都说我的兴趣爱好不在结婚生子,不然七十多岁了,还这么游戏人间,多么的可笑啊,他们不懂,都不懂。
(四)
再听到你的消息,是你丈夫的死讯。我发了疯的去看你,你穿着黑纱,还是那么的骄傲,悲痛没有让你不堪一击,我开始撇清周围的所有女人,只为了爱的灵魂。
我做了平生最大胆的决定,去向寡妇的你,表述我多年的痴心。你知道的,这颗心从未因你而停止跳动。我害怕,这一生,我们没有了机会,哪怕这机会显得不合时宜。
你寄信了,里面全是骂我的语句。没关系,我把这么多年,关于爱情,婚姻,家庭,老去都写在回信里,我想让你知道,除了爱,我多了成熟,多了勇气,我可以再次的拥抱你,以一个成熟男人名义。
我开始登门拜访你,每周二的下午,都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不管说了一些什么,我都觉得这最后的恩赐,我如此的满心欢喜。你习惯了我的拜访,我喜欢看你微笑的样子。
疾病开始侵袭。几日未见你,不知道你怎么样,我开始讨厌这破败的残躯,我积极配合,只渴望它能快些好起来,好成全我这半生的痴情。
我又来见你你,我约你出海游玩。你答应了,我高兴不已。我们在渡船上,有了跨越半个世纪的亲密,我知道,这一生,我是离不开你了。
别人问,我们去哪?我说走吧,走吧,一直走……
你问,走到哪里?
我说,一生一世,这是我五十年前都想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