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躺在十七楼的床上,四周很安静,除了窗户外的马达轰鸣声,就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哒哒声了。这是我刚租好的一个合租房,700一个月,带个小阳台。如果一个人待在这样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里,我会觉得自己穷困又潦倒,多了一个阳台之后,我反而觉得就在这呆一辈子也挺好,我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我的。虽然我确实穷困又潦倒。
今天阳光很好,我把被子拿出去放在栏杆上晒着,整个人顺势趴在被子上,阳光烤着我的身子,我低着头看小区里房子的屋顶,看别人家阳台上放着的盆栽,数着屋顶上的热水器,樟树的树尖在风的吹拂下,左摇右摆,舞动腰肢。有两辆小汽车正一前一后寻着停车位,后面那一辆不断的按着喇叭,“滴滴”的声音盘旋而起。我看着小区外面的十字路口,顺着记忆找寻昨晚回家的路线,一辆又一辆车从我眼前驶过,不一会儿,就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远处元垄地产的招牌依旧耸立着,我还是喜欢夜幕里的它,红色瞩目,在一团夜色里指引我回到这里。
回到房间,我把窗帘拉上了,外面温暖肆意,里面清冷灰暗。椅子的一个角坏了,我把桌子拉到床边,上了床,盘腿坐着。走廊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想必是其他的租户,难以想象这个很小的房子里,被隔断成了六个房间,里面住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做着何种工作的男人或女人,恰巧我也是这其中之一。所有人对所有人都一无所知,陌生得只剩下警惕和肆无忌惮的自由,我享受这不为人知、不被人扰的自由。只是顺着房间缝隙传来的红烧肉的味道,撩拨得我很想出去和他们打个亲切的招呼。
窗帘被风吹得扬起,一大团光照了进来,阳光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我的身上,裸露在外的脚背刚好被抓个正着,吹起的窗帘终于落下了,房间再度灰暗下来,整个过程速度极快,只剩下我的脚背还微微发热。
我一会儿盘腿坐着,一会儿躺在床上,把腿翘的很高,自言自语的说着天气真好。各种各样的思绪开始涌上心头,突然间我想起了很多人,八毛、我妈、奶奶、前段时间住在一起的同事,一切我喜欢的人和我讨厌的人,我在脑子里和他们一一打招呼,双手拥抱或者再次面目狰狞着对视。
三轮车上“请注意,倒车”的广播穿过空气和阳光,传进我的耳朵,我噗嗤笑了一声,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开邻居家三轮车撞碎了一个坛子后,无意中碰到了一个按键,正巧响起了“请注意倒车”的声音。
有一只蛾子飞了进来,在我的水杯边转了转,又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床头,我停下来看着它,它在镜子前绕了一圈就又飞出了阳台,大概它对这乱七八糟的房间失了兴致。奈何,我在这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