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滂沱的雨折杀了整个美好的节日。终于在午后,雨水妥协般的停停下下,磨磨蹭蹭,如同哀怨的琵琶女,弹着断弦般的曲。天空的一隅闪现了灰色的留白,云朵渐渐亮了。江滨的呐喊远远传来,愈发的近,愈发的有力,就像海浪的声响。红男绿女举着伞,静伫在轻雨中,看舟飞簇般的掠过,打发午后的闲。我没停下来看,毕竟去年已经观赏过这些激荡的场景了。
郊野公园的风景,却是没有任何伊甸园般的外墙可以阻挡的。她呈现出迷蒙的美,让人向往,如同向往篱笆内的童年世界。当我们心中闪现出过往的回忆时,大抵总是美好的;我们心中有一把时光的筛子,过滤了痛苦烦乱,留下一地清明的阳光。于是人们总会在某一刻,幸福地回忆起某一件事,再次轻轻地抚慰自己,抚平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抑或时代共同的躁动。
可惜雨并没有完全停,当我走进公园的那一刻,那些百业待兴的景象倒显现出一幅青春躁动般的可爱。柏油路面如此的崭新,车场的地面还没修葺,人们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各色各样的车停在这里了。一排排鲜艳的自行车等着租赁,让我想起了厦门的环岛路,小家庭抑或情侣,骑着这五颜六色的车子,在细雨中慢行,定是一番美的消遣。
雨姑娘偶然露出一丝轻浅的笑,天空就干净得发亮。这里的草木花鸟,如此的接近原始。让我想起了故乡的荒野,所有的树都长得如此的不规律,野花都有不拘一格的模样,所有的鸟儿,都唱得如此的自由自在。蟋蟀“唧唧”地敲打着一块缺角的瓷碗,田鸡“呱呱”地发出破音的歌,隐匿的鱼在浑浊的水里独自慌乱。……这些安静的声响,在我走上一条长长的没有护栏的曲木桥时,就不断地传过来。我爱那些野花,红绿蓝紫,在微风里摇曳,仿佛梧桐树下一个遥远纤细的背影,在露水的沉浸中愈发的娇艳,容易引发人们的幻想。所有的这些红与绿,光和亮,声与色,矫揉在我的眼眸里,蒸蕴成一场纠缠不清的梦,飞到灰白的天空里,形成那云和水的纠葛混合。
初涉爱情后的幻灭,是青年的一个难忘的回忆。它就像一场太阳雨,让你站在雨中,倾听阳光的轻言软语,触摸雨点的冷暖交合。甜蜜、迷茫、尴尬,不舍不弃、藕断丝连抑或心灰意冷,就像一千条河流,流经你的血管。或摧枯拉朽般、或曲径探幽般,总会让你慢慢触及爱的涵义。在云水谣的回忆里,凝望一条通往未知的桥,走进一条宁静的小巷,或者感受着一场没有终点的客车行程。回忆里总会出现那一颗梦幻般的榕树,光和影在它的阴翳里就像是柯罗的茂特芳丹,就像哈代远离尘嚣的村野。回忆里总会有那个摇摇晃晃的车厢,那一抹秋日的阳光穿过轻柔的秀发,和一个静静的拥靠。这些也就已经足够构成一个美妙的回忆。在你错过几许之后,才会明白爱,原来也是那么不易。池塘畔那颗娇嫩的美人蕉,躲不过风雨的侵袭,狼狈不堪。坚定的苦楝树,在大雨之后,仍旧保持一身的浓绿。寻寻觅觅的等待,一场千万分之一的邂逅不期而遇;时光轻易中,不可避免的琐碎冲突日渐加重。在云遮雨幕的远处,你瞧,人们聚集在一幢精致的木屋里,欢乐地歌唱,潇洒的离场,仿佛要把这一古老的情景重蹈覆辙般地演绎。
这公园里最快乐的大概不是人,而是那头水牛。你瞧它身上的泥土装扮,多酷!俨然是牛群里最时尚的。它站在水里,轻嚼慢咽,眼神淡定。雨水奈何不了它厚厚的皮毛,它物的喜怒哀乐让它无动于衷。不论是鹅在聒噪地引吭高歌,还是鸭子在水里争夺鲜美的鱼,它大概只做自己:一头牛,快乐地吃草。大概因为人们不能是牛,于是索取得太多,顾虑得太重。为无谓的精打细算,勾心斗角花费太多时间。殊不知,你要的,无非是一个生活的伴侣。
能够让你心动,能够在一天下班的时刻想起你,能够在你生病的时候坐在你身边。
或许还可以拥有:一个知你冷暖的人,在烦躁的黄昏,陪你在江滨散步;一个美好的女子,能够成为一颗你的橡树,和你共读诗词散文。一个美好的男子,有伟岸的胸怀,和你一起洗衣做饭,八卦人情世故,共同孝敬老人。
我们容易胆怯于生活的艰辛,容易脆弱和势力于别人的目光,在整个社会都把富贵都当唯一的价值观时,成为一个“异类”却也谈何容易。不断地修炼,变得不再必愤世嫉俗,或者自暴自弃,就当作是这午后一场下不完的雨,暂停了一个仁慈的时段。我们看完了一个美好的风景,呼吸了一场新鲜的空气,轻弹头发上的雨滴,又要重新启程了。
你看雨又恰当的来,当我走出公园。远方的云,还是如此的浓绿,那沐浴在雨中的龙文塔,邂逅着一个个陌生的人,一辆辆飞驰的车,路过着不同的云,不同的风景,依旧是如此的静穆。
写在2013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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