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大大的双凤眼,高挺的鼻梁,皮肤白皙,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李娟很爱惜她的头发,攒下的钱都用来买高级护理液保养她的秀发。
村里的年轻小伙很喜欢李娟,喜欢她白皙的皮肤和丰满的身材,村里的男人常私下窃窃私语,幻想着抱着李娟时候的感觉,展开她挽成麻花辫如丝绸般的秀发,亲吻她丰润饱满的双唇......
议论得多了,难免隔墙有耳,被有心的人听到后在村里传播起来,在封建的村庄里一旦扩散,消息就变了味,李娟成了村里女人眼中的狐狸精、骚蹄子,男人眼中蠢蠢欲动想入非非的欲望,李娟的名声毁了。
李娟的妈气得跑到每家每户门口去破口大骂,李娟的弟弟在学校里不停地用打架来替姐姐解释清白,这样做的后果反而越描越黑。李娟成了村里嫁不出去满身污点的脏女人。
也有不惧流言蜚语向李娟家提亲的男人,但不是身体有缺陷就是死了老婆的男人。李娟妈不甘心,清清白白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要嫁给村里一般姑娘都看不上的男人,李娟更不甘心,就这样草草的结婚、生子,匆匆过完一生。
李娟是不幸但又是幸运的,市里文工团的老师回乡探亲,在看望年老的姑妈时巧遇李娟,她看中了李娟的气质和长相,邀请李娟加入到她的舞蹈队。李娟妈喜出望外,连夜收拾行李隔天就打发李娟出门。
李娟跟着文工团的龚老师到市里后才知道,所谓的文工团只是一个名头,说白了就是夜场跳舞的,但事已至此,李娟已无后路可退,再回村里已不可能了,留下来前路茫茫,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李娟选择了面对现实。但夜场的生活原没有李娟想的那么单纯,喝醉发脾气的、见色起意的、不怀好意的......都让李娟感到身心疲惫。每每想放弃之时,又想到家里操劳病弱的妈妈和年幼的弟弟,李娟咬咬牙坚持住了。
李娟每月一领到薪水就往家寄,李娟妈则存起来一点点地用在盖房子上,2年后,李娟家的房子成了村里最漂亮的新楼房。村里的大妈们也开始忙碌起来,隔三差五就往她家跑,说去看新房子,其实变相的去提亲。
李娟妈一下子腰板就挺直起来了,选女婿的眼光也从房子升级到田地,再后来还要求必须是单位公职人员。条件高了,提亲的人渐渐地就少了,再到后来,李娟都28岁了还是没有嫁出去。
李娟妈又开始着急了,但又不肯降低条件,于是开始电话催促李娟赶快带女婿回来。催得多了,李娟也着急了,可她上哪找男朋友去啊,夜场认识的男人虽说条件都不错,但不是有家室的就是条件优渥的富二代,根本高攀不起。
再者,李娟其实也不想在夜场找男友,她心底里始终有一个结,虽说自己卖艺不卖身,但骨子里的传统仍然让她觉得这份职业使她抬不起头,更不想让未来的老公知道她的过去。
家里催得紧,李娟也着急,一着急就想到了婚介所,李娟去报名了,交了3000块,成为VIP会员后不到一周,婚介所的办事效率快到惊人,立马为她筛选了3个各方面条件都一等一的优质男。
通过初次接触后,李娟选择了其中一个白手起家做服装生意的张明,张明给李娟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儒雅、绅士、还很风趣,交往一个月后,李娟的心慢慢被俘虏了。张明对李娟也好,知道李娟在旅行社上班后,考虑到她工作的不定性和饮食的不规律后,常常给李娟准备很多小心点和胃药之类的用品。
张明的体贴让从小就失去父亲的李娟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李娟打心底里认定了张明就是她未来的老公。
交往后的第一个春节,李娟把张明带回来见了家长,这次会面,村里一大半的人都挤到了李娟家,想一睹未来姑爷的风采。李娟和李娟妈也因为这个帅气的未来姑爷,赚足了面子。家世好、人长得帅、还是一个大老板,村里的姑娘眼红到背后吐脏话,村里的男人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总之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姑爷走后,李娟妈就开始忙前忙后的操办婚事,比她自己当新娘还要开心。就在李娟妈忘乎所以时候,李娟爸回来了,李娟妈见到李娟爸时像见了鬼一样,大白天的满村边喊边跑说看见鬼了,村里胆大点的人纷纷跑去看热闹,看到李娟爸的影子时,都淡定地知道这个人真是李娟爸不是鬼。
李娟妈回过神后,像沉睡的狮子突然醒过来看见猎物一样,跑上去疯狂的撕扯李娟爸,边撕扯嘴里边破口大骂:“你个挨千刀的,没良心的颠狗,你这十几年可害苦了我,你不说一声就死了,害我挨村里的人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克夫,害我不敢嫁,更害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没有爸,你个颠狗啊,你怎么不干脆死了,还回来做什么,房子盖好了,看我们过好了你就想要回来了,你滚,滚出去……”
李娟妈那个气啊,这些年受的委屈这一刻全部都发泄出来了,李娟爸也不敢说话,一动不动地站那任凭李娟妈撕扯,直到村里的人把李娟妈拉走。
一周后,李娟妈才让李娟爸进门。
李娟爸为什么突然复活了,据李娟妈说起是因为当初李娟爸在外打工一年都没给家里寄钱,李娟妈一着急就坐车到市里李娟爸打工的工地去找他,结果刚到就听说工地发生了事故,李娟爸被高空上掉落的钢筋砸到了脑袋死了,李娟妈当场就晕倒过去,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是谁把她送到医院的她一无所知,费用也有人结了,再跑到工地时,一个自称是工头的人接待了她,告诉她尸体已经火化了,因为没有人及时认领,就把骨灰撒到河里去了。
李娟妈跪在河边哭了整整一个下午,回来后就对孩子们说爸爸死了,至此,再也不愿意提起这事。谁知十几年过去了,这个死了十几年的男人突然复活了,还跑回家来,李娟妈是即恨又委屈。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李娟也闻讯赶了回来,见到这个陌生的男人,她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怪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还是应该欢迎他回家。
李娟爸解释说当年是误会,当时他早已经离开那个工地,后来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李娟虽然也疑心,但看到妈妈嘴上大骂爸爸手却一刻不停地忙着做爸爸喜欢吃的菜,李娟的心顿时也软了。妈妈苦了这么多年,现在老了,只要她开心就好,毕竟妈妈心里还是有爸爸的。
李娟爸回来后,李娟妈本以为家里的家务还有地里的农活终于有人分担了,谁知只是第一个月李娟爸还比较老实,第二个月起,李娟爸就开始到处结交村里的男人,三天两头邀请他们到家里吃喝,喝得满身酒气也就算了,还经常偷家里的钱出去买烟抽。
李娟妈气啊,想了这么多年苦了这么多年,这个冤家又回来折腾她了。更可气的是,李娟爸有一次喝醉酒后吐真言,说出了当年假死的真相。
原来当年的假死都是他一手操控做的局,他当年在工地打工时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寡妇,本来只是享受偷情的刺激,谁知寡妇怀孕了,逼着他结婚,李娟爸又不敢回去跟李娟妈说离婚,他心里其实对李娟妈有着愧疚和惧怕。就在他左右犯难的时候,工地上发生了事故,刚巧,李娟妈又在这时来找他,于是他心生一计,将计就计。
他没想到的是李娟妈一听说他死了的消息后当场晕倒,他一急只得把人抬到医院,又怕等李娟妈醒来后大吵大闹,他更不知如何面对,就干脆躲起来。后来李娟妈回到工地来要他的尸体,他又花了200块钱让一个小工说谎骗李娟妈说尸体火化,骨灰撒进河里了。
这一躲就是19年,本想躲过这一生再也不回来了,可是在外事业又不顺,他这几年连连被骗,存的那点家底也被骗得光光,自己又好赌爱喝酒,走投无路只能回来。
本来这事李娟爸只要烂在肚里,谁也不会去查当年的事,偏偏他自己喝醉说漏了嘴,村里的人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这一传就传到了李娟妈耳朵里,李娟妈暴跳如雷,拿着刀就要和李娟爸同归于尽,幸好村里人拦住了,才化解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村里的长辈们亲自出面,逼迫李娟爸签下了“卖身契”,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随着李娟的婚事逼近,李娟妈心情也变得豁朗起来,家里墙壁重新粉饰过,窗帘和被套都换上了大红色,门口也贴上了两副大红纸的金字喜联。
李娟出嫁那天,陪嫁的被子就有18床,李娟妈说图个一路发的吉利数字,每层被子里都塞满了各种颜色的糖果,寓意裹着一辈子的甜甜蜜蜜。
李娟出嫁后,李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李娟每隔两三月也会回来探亲,后来可能太忙了,就变成半年回来一次,再后来,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最后一次见到李娟是在去年春节时,走过她家门口,看到一个脸色暗黄、骨瘦如柴的女人坐在大门口一张矮凳上,看到我嘻嘻地笑出声,一口大黄牙伴着有点疯癫的样子,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吓得一口气跑回家。
妈妈跟我说对我笑的女人就是李娟,李娟婚后过得并不好,刚嫁过去没多久,她老公就说生意失败了,不断地伸手向李娟要钱,李娟打工存的10万块全部都花在老公的生意上,后来她老公的服装店经营不下去了,就开始打骂李娟出气。再后来还明目张胆地带女人回家住,李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就跟老公打起来,一开始他老公还会认错,看到李娟好欺负后就肆无忌怠地折磨她,没有钱就拳打脚踢。
李娟因为婚姻的不幸,又没有倾诉的对象,心里很苦,就开始流连酒吧买醉。在社会上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帮助她逼迫她老公离婚后,就开始引诱李娟用烟来宣泄内心的痛苦。这群人还在烟里植入了毒品,李娟吸上瘾后再想戒掉时已经晚了。
毒瘾一发作就只能想办法去弄钱,没有钱就去骗去偷,甚至出卖自己的肉体去换取钱来满足吸食,被警察抓后李娟妈才知道,拿钱去把她给保释出来。
后来,李娟趁她妈不注意又跑出去几次,每次一没钱就又跑回来躲几天在走,村里的人见到她都退避三舍,深怕沾染上瘟疫似地躲得远远的,谁都不愿意靠近她。
后来李娟再也没回村里,究竟是死了还是去到远方了,没有人再知道,而李娟妈因为受不了打击,在去年6月份含恨去世了,死前还紧紧抓着李娟爸的手,撑着最后一口气喊着:“颠狗,你害了我一生啊,我这辈子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