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Nico
-01-
这是第29次相亲。
毕业三年以来，我清楚的记得每一次相亲。去的时候满脸期待，身临其境才发现简直是灾难现场。脑子秀逗了，才会花一个月工资买条这么贵的连衣裙，去见一个门牙上还粘着大片韭菜的“高材生”。
见面的整个过程，我始终处于人魂分离状态，除了喝咖啡就是在心里暗骂，宁可信世上有鬼，也不信媒人那张嘴。
我年龄不小，工资不高，不算貌美，勉强看得过去。朋友圈基本已经被晒娃霸屏，我却还在晃晃悠悠找对象。
我也很着急，我也渴望拥有半夜睡醒有人抱，早晨起床有人笑的甜蜜。死乞白赖找幸福，幸福却选择性地对我高傲，我唉声叹气却也无计可施。
我并不挑剔，身高、外貌、家庭背影，我一概忽略。
我想找的只是能给我爱情的人。
我该有多幸运，才能爱上那个恰好也爱着我的人。
我忍不住想起魏翔，这个我爱得死去活来，也让我痛得死去活来的人。
-02-
我恨自己，为什么我每次相亲，看着桌子对面的陌生男人，却总是想起他。
插上吸管，再小心地递进我的嘴里，如果我不喊停，他就举着杯子一直等我喝完。实在支撑不住了，就冲我露出整齐的牙齿委屈地说：“明天同事问我胳膊怎么了，我就说喂媳妇喝水喂断的。”
我噗嗤一声喷出了饮料，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
魏翔却被喷了满脸，欲哭不能，只能又气又笑地教训我：“跟你说了一百次了，喝东西的时候不要笑！”
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我嘟起嘴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有情饮水饱”，是我和魏翔的真实写照。我刚毕业，实习期拿着微薄的工资，餐费加上交通费，每个月基本没有结余。他也没钱，在帝都飘了五六年，除了我，他的宝贝媳妇，他一无所有。
他经常抱着我，轻声说：“媳妇儿，等我攒够了钻戒的钱，我们就结婚。”
我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脸颊幸福得微微发热：“不需要钻戒，攒够婚纱的钱，我们就结婚。”
魏翔的工作不太稳定，项目来了就吃顿好的。没有项目的日子，就等着喝西北风。还好，我们两人吃饱，全家不饿，每个月交完房租，总还能剩下买两顿肉的钱。
可我爱这个一穷二白的男人。他也爱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我从不羡慕所谓的稳定婚姻和合适的姻缘，我要的爱情就得至死不渝。从跟了魏翔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要跟他分开。
-03-
熬过漫长的一年，我终于转为正式员工。而很长一段时间，魏翔都没再接到过项目。我的工资虽然涨了，但负担却更大了。基本生活开销，加上房租，就像乌云压顶，压得我喘不过气。
刚开始赋闲在家，魏翔挑起“后宫”大梁，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每天早起按时给我做早餐。但长时间的“煮夫”生活让他变得越来越敏感。家务搁置了，我的早饭又变回了路边的煎饼果子。
我已经不记得他多久没有出去工作了。每个月25号，从我工资卡里取钱，似乎成了他唯一一件乐衷的事。
因为我爱他，我可以等他。等他慢慢找回工作的氛围，我们的日子会慢慢变好。
然而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难以忘记。
有些情，一旦改变了，就覆水难收。
我不爱虚荣，但至少还是个女人。我从不抱怨辛苦工作补贴家用，也从不敢乱花钱买贵衣服，在连续被几个同事说我皮肤变差了之后，我咬咬牙狠狠心花一千块买了一套护肤品。
我兴冲冲地跑回家，向魏翔展示我的战利品。魏翔正在玩游戏，没回头看我。我自顾自地讲起了同事们的“讨伐”。
当我说化妆一千块的时候，他在虚拟世界操纵生死的手，突然怔了一下。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冷漠，我吓得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套护肤品竟成为我们最终分手的原因。
他疯了似的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家里已经没钱了，你还这么败家，买这么贵的破玩意！”
我强忍眼泪，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花自己的钱买东西，这都不可以？”
他依然骂骂咧咧，数落我不该这么浪费。我强压怒火，我知道他快半年没有工作了，作为男人，他压抑着挫败感、无助感，我看在眼里，也疼在心上。
我咽下眼泪，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他猛地抓起那盒崭新的护肤品，带着愤怒用尽全力甩了出去，玻璃瓶撞到墙上发出“嘭”的巨响，支离破碎，溅得满地都是。
我第一次嗅到了绝望的味道。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颤抖着说：“魏翔...我们还会结婚吗...”
他抬起头，直视着我，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冰冷又绝望。
“滚！你给我滚！”
-04-
曾有一个人，看到他笑，你都会爱到心痛。看到他哭，恨不能替他难过。
过去的二十多年中，我每天都渴望这个人早日到来。可今天他来了，我却要决然离开。
挣扎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多，我终于知道，有些爱情不会开花结果，就像有些爱情只适合无疾而终。
突然，我眼眶有些湿润。眨了眨眼睛，把手里的马克杯握得更紧了。
高材生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过来，说：“我对你第一印象挺好的，要不我们加个微信？”
我笑了笑，轻声说：“不用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我起身走出咖啡厅，没有理会身后有些慌乱的他。我沿着街角，慢慢走着。
脚下破碎的落叶，像极了我分崩离析的心碎声。
魏翔后来找过我几次。他的情况在慢慢变好，生活和工作也都稳定了下来。
婚纱的钱，应该已经攒够了吧。只不过，爱情却丢了。
我想方设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始终没有勇气再面对他，我生怕一见到他，又会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很多爱情，共得了苦，却熬不到甘。
太渴望结果的爱情，反而只醉了开头，却错过了结局。
最终，我还是没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爱情。可我还坚定地走在寻找爱情的路上。
我终于明白，急功近利的爱情，往往更输得一败涂地。
二十岁，买不起婚纱的爱情，我不嫁。
今天，我已做好了嫁衣，依旧心怀感恩、翘首期盼着，属于我的爱情早日降临。
Nico，90后法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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