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她在火车上,明天一早她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穿着那件白衬衫。
感谢国家,给我们放假了三天的假,我得以和心爱的她短暂相聚。
她是如此完美的女孩,美丽,温柔聪明······如果说我有哪里及得上她,那我只能说,我爱她比她爱我多。
二
她出现的那一天,我至今记得很清楚:
天下着大雨,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的教室里却是灯火通明。
我们这个小城镇的人,都想走出去挣大钱,而上学是我们唯一的出路。高三的我们更是在风口浪尖上,往上一跃,便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就在这个时候,她走了进来。那个时候她就穿着白衬衫,她肯定对白色情有独钟。
她轻轻地走过来,眼神不敢看我:“老师说你学习好,让我坐在你旁边。”
三
再没有比那段时间更开心的时候了。有了她在我身边,我真的比任何时候都学的起劲。
我跟她比赛说,看谁每天第一个来教室,又是谁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输的人高考后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六点开始的早自习,我五点就起床了,脑子里全是她的影子。等到宿管大爷开门,我就第一个冲出去——她果然没我早!
九点半结束的晚自习,我们俩憋着劲,一直到教导主任十一点过来撵人了,我们俩人才一起出门。
临近高考了,班主任突然问我怎么成绩提升的这么快,让我跟大家分享经验。我站在讲台上望着她说:“勤奋,高考就是比谁更勤奋。”
她下巴一抬,故作怒状:看谁更勤奋!
四
高考很快就到了,真的没想到,我们俩竟然被分到了一个考场。她就坐在我的右后方,做题时轻轻一转头就能瞥见她。
“某些同学不要东张西望!”
我一抬头,老师正瞪着我。
又一回头,她对我咧嘴一笑,马上又埋头写题。
高考马上就结束了,我心里藏了好久的话,终于可以对她说了!
五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高考完的那天晚上,我推了班级的聚会,约她去到了公园里。
“不好,我还没准备好谈恋爱呢······”,她转过头去,白色的衬衫在月光下是发着晶莹的光。
“可是咱们打的赌你输了,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哦。”
“这件事不能算······”,她回过头来,眉毛皱成一团。
我一下子吻了上去。
这下算数了吧,我说。
六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们俩考得都不很理想,但分数也差不多。
“我一定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我在电话里对她说,“到哪里就没人再管着我了,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
“嗯,我爸爸说让我在省内读,离家近。”
“没事,咱俩也不用非上到一起,等毕业了反正都是一样。何况,我还可以经常抽空去看你。”
七
我们俩虽然是异地恋,但我保证,绝对不像人家口中说的那样痛苦。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质上就是一种联系,这种联系本质上是不因距离的远近而受影响的。
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对方的样子,听对方的声音。除了互相摸不到,其余该有的交流都可以有。
其实也正是这种距离,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看看那些成天腻在一起的情侣,早已经将对方当做了习以为常,不再懂得相处的可贵。
再说了,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坐上一夜的火车,不辞辛苦地来看我。
八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所在的这个小城市,虽然不怎么发达,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山清水秀。
学校旁边就有一个非常大的湖,叫镜湖。一开始我来到湖边的时候,心里以为:这就是海了。
我在湖边的凉亭里一坐,就可以坐一个下午。我尤其喜欢在下雨的时候来这里,因为阳光灿烂的时候同样也是人群纷扰的时候。
没有几个人有能力欣赏这雨丝钻入湖底的景象。
在夜深人静,湖边的路灯都熄灭的时候,湖水尤其神秘。纵使明月高照,湖里也是黑糊糊的,只有在起风的时候,波动的水面才会显现出粼粼光亮。
最吸引人的要数鱼儿出水的场景了,黑暗中只听得“唰”的一声水响,随即就看到一个弧形的影子冲了出来,在空中优雅地划过一条线,然后又迅速融入进寂静的湖水里。
家庭的不愉快,学习生活的压抑,被我统统抛在身后不再去想。
谁也管不着我了!
九
我享受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不活给任何人看,想做什么就去做。
况且,事实上,我还有一个她。谁能想到,独来独往的我,竟然藏着一个异地恋的女朋友呢?
我把自己释放到了极致,不去讨好任何不喜欢的人。社团组织的官僚气息太重,我嗤之以鼻;寝室里室友粗俗不堪,我敬而远之;老师讲课晦涩难懂,我就干脆不去上课······
我做的最快活的一件事就是,我搬出来到一个小房间,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我把它布置成我想要的样子,墙壁上贴满乐谱,地板上纤尘不染,我要脱离所有的喧闹,找寻自己内心的平静。
事实上很多人,他们都活在别人的眼里,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直觉得,认识自己的方式很简单:自己一个人住,连续几天只跟自己说话就好了。
而且我并没有和世界隔离,我有一个懂我、我也懂她的女朋友。正因为她,我才有坚持自我、不向其他人妥协的勇气。
十
她会经常来看我,只要有时间。
我们最喜欢清明节、劳动节、国庆节这些假期,这意味着我们能够相见。
每次她来都会穿白衬衫,在火车站出站口,我一眼就能认出她。因为那件白衬衫非常显眼,似乎是会发光一样的。
我最喜欢带她去我去过的地方,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像海一样的湖水。我也不回头看她,她拽着我的衣角,我就觉得她在看我想让她看的东西。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带她来湖边凉亭里。我们喜欢坐在护栏上,把脚垂在水面上。望着漆黑的水,一起一伏地,我就在想:这水面下,到底是有怎样的生物在向上看着我们?
她就靠在我身上,也不说很多话。
什么是知己呢?就是这样:鱼儿在唱他的歌,水面在泛它的波,我们就这样坐着,一句话也不用说,什么话也都说过。
有了她,我就不需要这个世界了。她就是我的世界。
十一
其实我也并不是跟以前的同学完全断了联系,时不时就会有人找我聊天。
有位女同学说起高中的事,似乎还历历在目。她还说起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无意中看到我一个人去了公园。
哈哈,你也没猜到,我竟然深藏不露吧!我得意的想着,那位女同学看到我身边的她的时候,心里的感受。
而且我在大学的生活也并没有太极端,毕竟还是存在一两个自己喜欢的人,或者能做到不让我不喜欢的人。他们听说我竟然有个女朋友的时候,都惊掉了下巴:你这样的人,真的有人喜欢吗?
他们想看她的照片,我偏偏不让看。有次一个人翻了我的手机找,还是没找到照片,他们又在怀疑了。
哈哈,你们越是意想不到,我就越享受这份幸运。
十二
这不,这次三天假期,她又来了。
十三
去车站接她的时候,我又一眼认出了她,又是那件熟悉的白衬衫,微微泛着温暖的光。
从车站回来一路上,我都握着她的手,细腻而冰凉。
“我们去超市买一些东西吧?我可以给你做饭吃。”我最近学会了一道新的菜式,正好做给她吃。
超市的人特别多,货物当然也是琳琅满目,我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跑。对女孩子来说,毕竟是人生地不熟,她也非常乖巧,亦步亦趋跟着我。
我真的想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家。
到了放果冻的地方,我挑了最贵的那一种,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因为我知道,作为小女生,她最喜欢吃甜甜的果冻。
每次我买的果冻她都会吃得干干净净。我就喜欢看她吃果冻的样子。
十四
突然看到了一个同学,也是来买东西的。
他也远远看到了我,老远跟我打招呼,很快到了我面前了。
她似乎不太想跟他见面,就往我身后一躲,手还是紧紧拉着我。
那位同学很明显发现了她了,意味深长而又故意地问到:“一个人来逛超市啊?买了不少东西嘛!”说着往我身后看着,带着“我懂”的微笑。
真是磨叽,我心里想着。随便跟他打了声招呼,拉着白衬衫的我的女朋友,走向结款处。
她抓了一下我的手,表示很开心,因为我懂她。
十五
带她回到房间,把买的一大包东西放在桌上。这一路也真是耗费体力。
突然手机亮了,是在超市遇见那位同学的消息:每次见你都是一个人,你很喜欢吃果冻吗?买那么多东西还怕被我看到?对了,我很感兴趣,你怎么一直穿那件白衬衫·····
真烦!没话找话······
我看着桌子上满满一大包花花绿绿的果冻,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这是我真正烦恼的事情。
桌子底下已经被同样的果冻堆满了。
明明有两个人,却突然觉得这个出租屋里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