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来到赛里木湖前,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赛木里湖——到了赛里木湖,震惊于湖水的清澈和纯净。
说说赛里木湖吧——据说,这是大自然(大西洋)“liu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不知道是哪个“liu ”?是“留”还是“流”——如果说是“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那就是大自然在伤心,痛心人类把所有的“湖”都糟蹋了,污染了,所以“心疼”地“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如果是“留下最后一滴眼泪”,是说大自然慈悲为怀,以悲悯之心看着人类的贪婪,把所有的江河湖泊都糟蹋了,所以在这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之中,为人类留下最后一方净土,孤独地“留下最后一滴眼泪”——这眼泪,也就是赛里木湖,那样清澈、透明、干净。如上帝童年时的眸子,一下子就把你的五脏六腑都看透了也洗净了。这是一个“死湖”,也是一个“净海”,正因为她的“死”,才成就了她的“净”。既没有进水的渊源,也没有出水的关口,就这样自给自足地生存着,静静地存在着,就这样把自己修炼成一枚会流动的蓝宝石。
这湖是怎么样生成的,有一个蹩脚的爱情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鲜花盛开的草原,有一汪深潭——美丽的切丹姑娘和英俊的蒙古族青年雪得克深深地相爱了(怎么就爱上了,不知道)。可是凶恶的魔鬼被切丹姑娘的美色所吸引,将切丹抓入魔宫,切丹誓死不从,伺机逃出魔宫。切丹被魔鬼追赶的无路可逃时,纵身跳进深潭。当雪得克赶来相救时,发现切丹已经死去,万分悲痛中雪得克也跳入潭中,殉情而死。刹时,潭里涌出滚滚碧水,于是,这对恋人的真诚至爱和悲痛泪水,化成了赛里木湖。这故事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是七仙女和董永的低级“山寨版”,很多民间故事大抵如此,不说也罢。地质学家告诉我们,赛里木湖形成于7000万年前,喜马拉雅“发动”造山运动时期,形成了“地堑湖”。也就是说,喜马拉雅山在“造山”的时候,顺手在这里泼了一瓢水,把水都挤兑到这里。于是,就有了这个“不生不长”的赛里木湖湖。
它在这里存在了七千万年了,就这样:不生不灭,不多不少,不增不减,不出不进。正如扎西拉姆·多多在《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戏仿)写道: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水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来,或者不来,
湖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这就是一种透彻,也是一种境界。这种“透彻”和“境界”和你无关,和我无关,我们自作多情地大老远地跑来“游玩”,看到了什么呢?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没有看到,自作聪明的我们,总以为能够从大自然中得到“心灵的陶冶”,可我们的“心灵”又在哪里呢?赛里木湖用七千万年时间来解释一种“自给自足”和“不增不减”。——我们又怎能读懂“七千万年前”的神奇和奥秘。那时候,恐龙已经“与世长辞”一千万年了,人类还不知道在哪个天边“转筋”呢!
在草肥水美的牧场,既是牧民们尽情放牧生活、游牧爱情的理想背景,也是历史在这里反反复复被抒写的“教科书”——这里先后生活过塞人、月氏人、突厥人、可汗人、匈奴人、蒙古人,而今安在哉?都在历史的尘烟中淹没在赛里木湖的碧波荡漾之中了。只有一壶(湖)七千万年前的碧水还在看着蓝天白云,看着那繁花似锦的牧场。我们如果春天来,赛木里湖如豆蔻年华的少女,“巧笑盼兮,美目倩兮”,温润如玉,湖畔广阔的草地上,牧草如茵、黄花似海、牛羊如云、牧歌悠悠、毡房点点,构成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古丝路画卷。我们回归自然,领略浪漫情怀,感受寒外独特的民族文化。如果我们秋天来,赛木里湖如风姿绰约的少妇,戴着璀璨的蓝宝石,在天山之间悠然而舞,湖旁群山环绕,天水相映;金黄的牧场透着岁月的童话,走在厚厚的草坪上,如走在铺陈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每一步、每一脚,都踩在历史传说的脊背上,仿佛一脚下去,都踩疼了世世代代游牧人的心脏。在风吹草低的草丛中,都有无数的马的脚印在回应。如果冬天到了,湖面瑞雪飞舞,银装素裹,雪涌水凝,葱萃的苍松与洁白的雪交相辉映,构成一派北国林海雪原的壮阔景色。如果夏天来了,哦!对不起,赛里木湖是没有夏天的。
但这只是我的想象——甚至是很矫情和柔弱的想象,春天和冬天,我都没有来过。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我来了,在这一天中,甚至半天中,赛里木湖是我的,那一汪碧水、一幕蓝天、一絮白云,一毯荒草,是我的。她等了七千万年,终于等到我来了,她在我的眼中,变得风姿绰约了,变得眉清目秀了!尽管,我走了一圈,就要走了。我走了,那个等我七千万年的赛里木湖就不存在了!
历经沧桑的云杉松还在,生生死死的小草还在。“天光云影共徘徊”的大自然的眼睛还在!
我们在游玩这一壶碧水时,我们也被这一壶碧水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