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永久的爱

你吃吧,我不爱吃!

这是爷爷生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爷爷与奶奶的情感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爷爷生气时会大发雷霆,对奶奶象一头狮子,在这时父亲和我总会数落爷爷的不是,可奶奶却表现出及不情愿的样子,有次忍不住问奶奶 ,“奶奶,爷爷那样对你,我和父亲为你说话,你为啥反而不高兴呢?我习惯了他的吼,没什么,他就这脾气,就这么个灰人(方言指傻子),一辈子了,奶奶都习惯了。”

奶奶总会对人说起爷爷,“他就那么一个灰人,脾气不好,可心眼好,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都给我,他都不舍的吃,不舍的穿,哎,那个灰人!”奶奶老这样说爷爷,说爷爷是个灰人,可在我的眼中爷爷可不象奶奶所说,说他是医生他却没学过医,可他接骨的技术名扬乡里,谁家的孩子的胳膊,腿摔了,碰了,只要没断,他几乎都可以处理,因此爷爷也很出名的在我们这一带。怎么说爷爷他这个人呢,说他是个粗人吧,可他接骨,织袜子,钩帽子,捉鱼,讲故事的绝技让人自叹不如,说他细心吧,他却干不了庄稼地里的农活,老被奶奶骂。小时候我和弟弟是听爷爷的故事长大的,爷爷的故事很多,什么神狐鬼怪的故事他都会,他老爱给我和弟弟讲起他所知道的故事,直到讲的我和弟弟被他的鬼故事吓的不敢把头伸出被子外面,爷爷才得意的看着我们,哄我和弟弟睡去。还有啊,爷爷上树的本领更叫绝,在我们这里都是光溜溜的白杨树,在爷爷70多岁的时候还要上树,为此父亲还生气了呢,可他象个老顽童不听劝,仍然我行我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小时候老和爷爷去疯,他老这样叫着我“梅儿,愿和爷爷去干吗干吗去吗,我总是蹦跳着跟了去,我们去撒网拉鱼、套兔(下雪时地里放了铁丝环)。爷爷甚至会为了我而设计偷人家地里的番茄,他总是在自己的衣服上顺手擦擦递给我,吃吧!然后自己蹲在一旁啪嗒啪嗒抽他的旱烟(自己种的一种烟叶)看着我吃完了他才满意的笑了,有时我也会问“爷爷你为啥不吃,我不爱吃。”喔,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转眼爷爷离我们而去已经九年了,奶奶还老爱用那个灰人来形容爷爷,爷爷留给我的太多太多,在我印象中的一件件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让我一生不能释怀的一件事是和爷爷回老家贴窗户。我的老家是一个抬头看到天的小山村,几乎没什么路,记得有年快过春节了,奶奶老舍不得丢掉旧房子,要回去贴窗子(用木头做的窗子,冬天用各色的彩纸贴出来),于是我和爷爷便要了这美差,说是美差,可是苦了我,我从来没干过这差事,可爷爷这会又表现出他出奇的笨拙,害的我爷孙俩整整糊了一天,还不得不请了村里的巧手引儿姐姐才得以完成,眼看太阳偏西,我爷孙俩得赶回去,可老家到乡里的路简直不敢恭维,都是高高的沙丘,爷爷命令我做上小马车,自己则和他心爱的小马驹拉着车,汗水从爷爷的头上淌下来,小马驹也喘着粗气,我执意下来帮着推车,都被爷爷骂了回去,原因是车辕轻,不好走。但是爷爷啊,你已经70高龄了,我都长大了,你当我还是当年你摘了果子给我吃,自己却不舍的吃,还要说我“不爱吃”的那个小孩子吗,我已经知道你的爱,你那种用特殊方式表达的爱!对父母、对奶奶、对我和弟弟、甚至是一只牲畜!

你一生只会说“我不爱吃,你们吃吧,我不喜欢,你们去吧,”但我知道爷爷你是怎样的一个人,用现在的话说,你喜欢浪漫,喜欢有情调的生活,你兴趣广泛,可是你却被禁锢在了一个小山村,一生都没有走出去的小山村。如果,如果真的有来生,爷爷啊我一定带你去远航,带你去看海,只要你想的到的地方,我都要带你去 ,让你无憾于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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