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白夜行》,第一次压抑得睡不着觉。因为描写的那一份恶绝望得让人窒息。而这份恶的根源竟是两个孩子最纯粹的爱恋。
幼年的桐原目睹雪穗被他的父亲侵犯进而弑父后,恶的萌芽已经在两人心底孳生。发生命案后,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因此桐原选择了生活在暗处,暗中支持雪穗,为雪穗扫除一切障碍。桐原无意是爱雪穗的,他可以为雪穗以完全违法的方式获得资金,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人。
但这种恶不同于一般直白粗浅的恶,它在东野圭吾的笔下变得极为克制。桐原在假冒银行卡取钱时流露出他极高的才智和无比的谨慎,雪穗在故意让同伴经历强暴时所展现了极深的心计和长远的目光。所有的这些恶都不是一时兴起,反而是经过精心的计划和思虑——犯这些恶对雪穗的未来是否有帮助,如果没有,那一定果断放弃。正因为这样,恶才显得不动声色,肃穆而沉静。
这样子的恶最终会让人动容。
让人动容的不仅仅是恶,还有两个人之间的爱恋。
《白夜行》是借助推理手段的爱情小说,但这部爱情小说的男女主角不仅没有碰面的直接描写,连两人对话的情节都不曾出现。只有书中有限的伏笔暗示着两人非正常的关系,比如桐原经常制作的男女小孩手牵手的剪纸,以及雪穗开的精品店名称R&Y(两人名字首字母)。
东野圭吾把这份爱的直接描写克制到了极致,但对它间接描写却几乎充满了整部作品,因为两人所经历的所有事件中几乎都可以找到对方的影子,对雪穗同伴实施强暴(未遂)的无疑是桐原,桐原帮助友彦脱罪中关键的假扮夕子的女人也一定是雪穗。这些在作品中极少被点明,但在字里行间中告诉读者们这是事实。就像笹垣所描述的:两人犹如“枪虾与虾虎鱼”一样互利共生、密不可分。
提到了笹垣,他可以算是整部作品中为数不多的正义,作为十九年前桐原父亲被杀一案的调查员,他一直无法走出这件悬案的阴影。以至于过了诉讼有效期却依旧在调查,虽然最后终于查明了真相。但这份迟到的正义却给了雪穗毁灭的打击。
没错,毁灭的打击就是桐原的死。虽然雪穗在面对桐原尸体时“像人偶般面无表情”,甚至离开时也“她一次也没回头”。这并非绝情,而是绝望,雪穗一向是善于伪装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假装惊讶无疑的最好的选择。但她却面无表情,可以想象此刻她的内心已经绝望到崩溃,以至于只能头也不回地走开。
最后提一下雪穗,她符合所有人心目中完美女子的形象——出众的外表和气质,又温柔体贴,还懂茶道花道。但“眼神中会流露出难以觉察的险恶和卑劣”。因为年幼时被大人性侵,所以她的一生都在掩饰自己的内心,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在反抗这个男人为主导的世界,为了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地伤害身边的人。因此她想尽办法跻身上层的社交圈,运作股票,开精品店。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桐原的支持,而桐原也是她心中极少有的纯粹的爱。
想必是东野圭吾大大也难以割舍对雪穗这个角色的情感,因此才创作了《白夜行》的续集《幻夜》。
最后,以《白夜行》中的一段话作结: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变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