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情绪的自己

我是一个病人,一个失去了情绪的病人。

这个病来的猝不及防,我记得那天是我生日,我面无表情地吹灭了眼前的20根蜡烛,面无表情地许下了生日愿望,然后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朋友们的生日快乐歌。

之后终于有人发现异常,问“失恋了?”

“没恋。”我语气淡定。

“失身了?”

“去你妈。”我语气生猛但表情淡定。

“也是失身对你来说是件高兴事,看来是我们不够懂你,可能你这叫青春迷茫期,多发于你这个年龄段,症状就是有事没事穷伤心。”有朋友一语中的。

似乎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这种病好治,我曾经得过也算是过来人了,后来我遇到了心中的缪斯这病也跟着害羞地离去了,我认为你该谈恋爱了。爱情是解决迷茫的解药,就像雨巷里遇见了戴望舒笔下的姑娘,生命便有了向往。”这位朋友一脸深情却如同小年级的诗朗诵。

但我却仍然面无表情,虽然我想表达內心的喜悦。

“那好明天我就谈个解决青春期迷茫的恋爱。”这句话本该荡气回肠却被我说的可有可无。

众朋友却情绪高涨,士气昂扬,仿佛是自己要谈恋爱了。

这群人实际上就是我的室友,一群无所事是却满身何尔蒙的单身群体。

他们希望我谈恋爱实际上是为了满足他们脑子里对恋爱的幻想。

既然要恋爱先有个对像成了首要解决的问题,找谁呢?当这问题被我提出后,我的舍长首先站了出来,他打开电脑很快在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众女孩。

“这都哪来的?”我满脸疑惑。

“这可是我在我们学校找的,各个系以及各个班的美女啊。”舍长满脸猥琐。

我明白了他为什么大学要加入那么多的社团和部门,为的就是把各种美女收藏在他的电脑硬盘里,这种下流的行为我挺欣赏的。

“这信息怎么可以这么详细,连三围,爱好,性格,真是应有尽有,你丫不会开过婚介所吧。”我打趣地问。

“我妈开过。”舍长回答到。

“这叫子承母业咯。”我边浏览边说。

这上边真的挺丰富的,我也是看过舍长的收藏后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的美女这么多啊,平常都没有发现,看来舍长当初的选择是明智的。

我一直往下拉但内心却总产生不了冲动的感觉,一直很平静,她们确实很漂亮,可我总是没有心跳的感觉。

旁边的围观者们早已兴奋不已,催促着我快点选择,好像我选了就能成为我的女朋友一样。

说真的就连我也没有把握能交到,突然一张侧脸映入我眼中,这张脸安静美好,像在思念着谁一样,我不得不佩服舍长的偷拍技术。

她的名字叫林宁是艺术系的学生。

我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女生身上,希望她能治好我的病。

当我选定目标后,室友们开始给我设计各种的邂逅方案约会计划什么的,说真的我没有感动。

因为太不靠谱了。

唯一有恋爱经历的室友说“恋爱中最重要的是安全感,这是我唯一一次恋爱给我的教训,所以你要给女孩子安全感,什么能体现安全感,那就是你愤不顾身的去保护她,了以为了她牺牲你的一切,我的方案是我们一行人伪装成坏人潜伏在她夜归的路上然后对她图谋不轨,这时你突然出现,一个人打我们一群,然后我们装成被你……”

“停,停,这太假了吧,听我的,你可以……”

“都住嘴吧,我知道该怎样做。”我打断所有人的七嘴八舌,“不就是一个表白吗?你们至于吗,我想好了,喜欢就去说。”我表情很是坚定。

也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另有隐情,我很偶然的遇见了林宁,当时她正一个人走在一条小路上而我恰好在小路的另一端,我看着她走来就像从相片里走出来一样。

“同学,你是叫林宁吗?”我走到她面前问道。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林宁仿佛被吓了一跳。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我表情淡定却透出陌名的认真,还好是没有了情绪要不是一定要紧张的不行。

林宁紧张到我可以听到她的心跳,没错是小鹿乱撞的节奏。我觉得像林宁这样漂亮的女生应该被很多人追求才是,应该也见识过大风大浪才对,没想到被我一个直接表白就搞得满脸红晕,看来她不是个情场老手,应该和之前的自己一样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这引起我极大的兴趣,顿时又对眼前不知所措的林宁多了几分好感,感觉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美艳而不可接近。

为了不让她太难以回答而难堪,我又说“我知道这样太突然了,可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而我就是龙卷风中心的人,我感觉我就要窒息了如果我不说出来的话。”

她的脸上开始出现美丽的弧度,白白的牙齿刚好露出了八颗。我知道她开始动摇了,她要开始鼓起勇气给我一个答复了。

“那这样吧,我们先彼此了解下在做下一步的打算吧。”她低垂着眼,脸含笑意的说着。

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此刻的我竟然无感的说“可以,我也这样认为。”然后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我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而林宁的脚步很轻快可以猜到她应该很欢喜。

后来我们开始约会了,我能感觉到林宁内心的欢欣但这种欢欣却不能鼓舞我,我依然没办法让自己产生任何的情绪。

当我们一起坐在电影院看电影时,搞笑的情节让全影院的人都笑了包括林宁在内唯独我一脸迷茫。我也想努力装做开心却发现面部僵硬的不行笑的比哭的都难看。林宁看得很投入全然忽略了我笨拙的表演,但我可以看出她的情绪完全随着情节起伏着。

我开始跟不上这种情绪变化的速度了,每一次变化情绪我都极力思考自己以往的表现是什么样的,我开始觉得看电影实在可笑,不是所有人的一生都可以浓缩为一部几个小时的悲喜光影,有的人根本就没有悲喜。得了这种病让人有种看透一切的洒脱,我甚至觉得我就是当年在菩提树下七天顿悟的释迦牟尼一样超凡入圣。

但我不知道自己何时顿悟甚至不知道是在哪里开始的。

林宁不知道真相也没有查觉我的异常。

“怎么样啊?让你自己找的心怡女生找到没有?”显然室友并不知道我已经开始约会了,“要快啊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大学就结束了,说说这时间也是真的快,以前觉得四年啊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了毕业的时候了,可惜我却没有珍惜那美好的感情。”唯一一个自称谈过恋爱的人开始自己感慨。

对啊,这时间太快了吧并且我终觉得一切如昨天发生的一样,仿佛我就是刚刚睡醒一样过往像昨夜的梦似真似幻。还有我怎么突然得了这怪病,脑子突然膨胀起来了。

另外好像林宁的出现并没有给我的病情带来转机,我依然没有真正产生过情绪。

甚至连我找林宁的原因都是未知的,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但林宁却不这样认为她一直认为我只是比较深沉这也是她选择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她喜欢深沉的人,她认为这样的人会带给她安全感。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欺骗,但我还是想治好自己病让她认识到真正的我。

说来也巧我刚好看见了一则小广告,广告是关于心理疾病资询的。我觉得有必要试试就像病急乱投医的人。

“请问你有经常性的情绪低落吗?”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问我。

“没有情绪算是低落吗?”我问道。

“没有情绪?不可能吧,我在这作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都没听说过。”医生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我只是点点头。

“你的情况太特殊了我可能不能帮到你,不好意思。”医生的脸上带着歉意。

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我在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慌张但很快他的那种慌张便如翻书一般短暂随着他关门的动作后不见了。

我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面前的医生,我便起身要走。

“等一下,这位同学你应该是三大的吧?”他先开口问起我。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并没有丝毫困惑的表情。

“哦,你胸前的校徽和我的一样。”他笑着解释。

我出门爱戴校徽是因为有些地方学生有优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志同道合的人。

“卓华,这是你同学啊,那他的问题就交给你了,你来实习就该多煅练锻炼。”医生的语气十分轻松。

卓华欣然接受了并且在听完我荒唐的病情后依然面不改色。

“你确定你能治好我的病?”我问道。

卓华打开他的办公室的门推开门后让我先走进去然后神秘兮兮地关上了门。

“应该吧。”他坐下后答道。

“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他身子向前低声询问我。

“不是很久,大概一个月前或者多一些吧。”我如实回答。

“哦,是这样啊。”他的身子放松了然后靠到椅背上。

“我想我这里有种药很适合你,不是药,应该叫糖果,对,就是这个。”他从抽屉里迅速地拿出了一瓶色彩斑斓的药。

很像小时候吃的彩虹糖,不过这种糖的颜色更为丰富,灰色、棕色、银色、等等各种各样。

“全吃吗?”我的第一反应。

“当然不是了,我这里有说明书到时候你按着说明上写的服用,记住这每种颜色所对应的情绪,你吃下后就会拥有那种情绪。”他讲得好像他自己吃过一样。

“那太好了。”我冷静地回答,显然我的语气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相信?你先吃颗试试。”他鼓励着我。

我看了一眼说明书,上面是一种颜色对应一种情绪,最显眼的是红色对应的开心。

我挑出了一颗红色的放在手心里疑问这么小小的一粒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放到嘴里的瞬间它便消失了只能在嘴里微微的查觉到一点甜,随后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感觉有股笑意荡漾在心中,没错这就是久违的开心。

我高兴的称赞着,他见我笑了便知道有用了。

这下可以开心地去见林宁了。

我笑着向林宁走过去她也笑着向我走来这感觉好美妙,但当我和林宁坐在长椅上后我突然没了笑容眼前的景色也突然由明媚变的索然无味。

林宁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关切地问“怎么了?有烦心的事吗?”

“没有,我想先去个厕所,你先等我一下。”我赶紧跑进厕所打开说明书发现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了那就是药效时间,这上面写的是“药效时间随药量的多或少而改变”我恍然大悟。赶紧吃下三颗红色的然后又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

林宁见我如此高兴不由得问“怎么了?有高兴的事吗?”

“有啊,你在我身边不就是高兴的事吗?”我满脸的幸福,照应着林宁脸上的幸福。

终于又有了情绪那久违的幸福感终于来了,那种幸福真的很美秒。

可是好景总不长,当我觉得我和林宁的感情已经到达了热恋的程度的时候,林宁突然不再理会我,我以为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事情让她生气了可是费劲思考了一番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最后一次我们见完面后还是很开心的告别的。

我决定要主动一点毕竟我是男人在误会面前不能让女生先来解释所以我就待在林宁的宿舍门口等她,但我也不想太明显的出现会有点突兀,我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等她出来后我可以假装成偶然遇见然后顺理成章误会和解重归于好。我已经准备好了情绪,那就是深情的真诚,并且有意思的是真诚是完全透明的糖果,真诚是爱情里最重要的武器,想想我一脸真诚的诉说着最近的痛苦并要求原谅那是多么有杀伤力啊!

这时林宁脸带微笑的出现了,同时一个男的走到她面前挽着她的胳膊走了,我依然满脸真诚的呆着。我想这时应该吃下黑色的愤怒还是吃下蓝色的悲伤好呢?或者两个一起吃下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回过神仔细一看发现那个男的就是卓华,竟然会是他,他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的大脑满满的都是疑惑。

我开始停下了药因为这样我可以不受情绪的影响完全冷静下来思考问题,我思考了很久决定找卓华问清情况,因为这一切都和他有着不可诉说的联系。

“药用完了?不会这么快吧。”卓华笑着问我。

“没有用完,我有别的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请问吧。”卓华收起了笑变的十分严肃并随手喝了一口咖啡。

“你认识林宁吗?”

“林宁,认识,怎么了?”卓华并不想继续说下去说出他们的关系。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继续问下去。

“她只是我的一个病人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问得这么清楚呢?”卓华开始反问我。

我知道不能继续追问了,我感觉到了卓华的语气正变得越来越激动。

“你还有问题吗?没了我就先去忙了。”刚好这时有人叫他,卓华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我觉得这间屋子里肯定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起身寻找线索。

可能这里会有卓华和林宁究竟是什么关系的东西。

我打开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厚厚的档案,我取了出来打开一看顿时不知所措。

那档案里竟全是我和林宁的记录。

我赶紧将档案装进我平常放药瓶的背包里,然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

回到宿舍我赶紧打开档案仔细研究,最后我发现了真正的缘由。

我和林宁曾都是实验品,这场实验的目的是测试一款影响情绪的药物也就是我所吃的情绪糖果。而我和林宁曾接受了破坏情绪和记忆的实验为的就是验证这种药物的可靠性。目前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还是有很多的困惑比如为什么我会去参加这种实验而且为什么还有林宁的参与,但可以确定一点卓华肯定是知道真相的。

我开始了我的计划。

我再一次出现在卓华面前,这次没等我开口他先发问了,“那档案是你拿走的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档案啊?”我假装不知道。

“我这次来是真的有问题的,那个药失效了,现在吃下去没感觉了,是不是产生耐药性了?”我连忙进行问题轰炸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灵了?不可能的。”卓华表情十分肯定。

“不信你自己吃颗试试。”我伸出手里早准备好的真诚药片。

卓华看了看想要伸出手接过去但还是警惕地将手放了回去。“我不吃,我又没病。”卓华慌忙解释到。

我知道A计划失效了,目前只有B计划了。

卓华为了掩饰慌张随手拿起了刚刚冲好的咖啡,放在嘴边大口喝了起来。这就是B计划,我在卓华之前将大量真诚药片放进了饮水机里,现在只要等药效开始我就开问。

“你好像很喜欢喝咖啡啊,咖啡很好喝吗?”我故意试探着问道。

“不算好喝,但却能让人上瘾就像爱上一个人样,爱一个人不一定快乐却总让人念念不忘像上瘾了一样。”卓华喝咖啡喝出了哲理和酒精的感觉,我知道药效来了。

“这我感同深受就像我依赖这药一样,那你能告诉我你和林宁的关系吗?”我趁机询问。

“我爱她,真的爱她,可她却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你啊。”卓华快要哭出声了。

“我和林宁的病情你知道多少?”我继续追问着。

“我全知道,我都知道因为就是我一人所为,我骗你们做的这个实验,我说这是真爱实验,实验过后你们将只记住最重要的人,我早知道林宁和你感情有了裂缝因为你们彼此不相信彼此总以为另外一个对自己不是真心的所以我就撒了这样的慌,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相信了,哈哈,可笑不可笑?”卓华兴奋的像发了疯。

“那你有没有恢复记忆的方法呢?”我最关心的一直是这个问题。

“当然有了,在实验开始前我就已经让你们把有关你们俩的所有回忆的东西全部给我了。这些东西就是唤醒记忆和随着记忆一同消失的情绪的唯一方法。”

“那些记录呢?告诉我在哪里?”我连忙问害怕他的药效到了。

“就在那边的立柜上面。”卓华坦诚地说出来了。

怎么放的这么高,怪不得我第一次没找到,看来是故意防止被我看到。我取下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箱子,放在了自己面前上面积聚的灰尘在空中乱飞,顿时眼前有种朦胧的感觉。缓缓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张张精心装订好的相片,相片里关于的是我和一个女生的点点滴滴,那女生就是林宁。

瞬间我的脑海像是翻滚了起来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一下涌进了现实,眼前尘埃落下一切变得清晰明了。

现在我只想去找林宁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你要走了吗?没想到你是这种小人竟敢暗算我。”卓华的药效终于没了,“不是我卑鄙是你太无耻了。”我感觉到自己是愤怒的,我的情绪随着失去的回忆回来了。

我无视了卓华直接离开动身去找林宁。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宁刚好就在大厅里面端坐着,我敢忙走到她面前企图告诉她真相,她看到我激动的神情然后笑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听着林宁,你不用再演了,我知道真相了,你和我同病相连,我们曾经就是一对恋人,后来,后来被人阴谋陷害才成了今天的局面……”我激动的毫无逻辑,一通讲下去不管林宁能不能听懂。

“再后来你发现了过去的记录,是吧?”林宁面带微笑打断了我。

“你怎么知道的?”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治疗方案。”林宁解释着。

“我们不是恋人,但我知道你的故事,你曾和你的女朋友十分相爱可后来一场意外强行拆开了你们,因为太爱所以太痛,你得了很重的心理疾病并且因为太难受以至失去了那段记忆然后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活死人,你要感谢你的室友,若不是他们可能我们也治愈不了你了,那些记录都是他们怕你睹物思人藏起来的。现在你依靠自己找回了曾经美好的记忆,那就带着这种美好继续活下去,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去爱。”林宁解释完了。

“那药有用吗?”我问道。

“哈哈,那药就是个心理暗示的作用,就像你选女朋友时候也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因为我的相片模仿了你女朋友的一个动作。”林宁笑着解释。

“你们演技太好了吧,把我骗的一愣一愣的,对了,卓华说他很爱你我感觉是真的。”我打趣的说着。

“赶紧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下药的小人。”卓华靠在门框边上笑着说。

我冲他们鞠了个恭然后转身离去。

我走了出来发现室友们都站在外面,老大问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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