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论语·公冶长》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三思而后行”出自论语,是孔老夫子语重心长的教诲。有谁较真过,孔大爷真的是赞成“三思而后行”吗?恐怕并不是。
季文子,春秋时期鲁国正卿,辅佐鲁宣公、鲁成公、鲁襄公三代君主。此人行事以谨小慎微著称,凡事总要三思而后行,据《左传·文公六年》载:“秋,季文子将聘於晋,使求遭丧之礼以行。其人曰:‘将焉用之?’文子曰:‘备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无之,实难。过求何害?’”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老季要去晋国出使,临行前请人去问清楚丧事礼节后才动身。人家问他了解这个做什么?他回答说:这是古训,要提前预备意外之事,若临时再问会有很多困难,虽然现在用不上又没有坏处。
然而对于老季的小心行事,过分思虑,我们孔爷爷表示很无奈,说:想两次就可以啦,多思无益。
现在我们多用“三思而后行”来指代仔细权衡利弊,先想好再行动,并因为其谨慎的态度,周到的思虑常常与“成功”相连,是为人称道的成熟、稳重、负责任的表现。
古今之意义相差甚远,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什么人只想不做的借口,或者是完美主义迟迟不敢开始的措辞,也有可能是老滑头保全自身的伎俩……不论怎样,古人也是人,和我们一样,为合理化自身的需求,引经据典,重新阐释,并发扬光大。
从古人给门留下的些许证据来看,强调思虑周全,比强调率性而为,更受人推崇。这显然是中国人中庸之道的衍生。在传统道德礼制的规约下,人们往往想得太多,思因思果思过程,想来想去不够周密,那么算了,还是不做了吧。
生活中最具决定意义的往往是那些不假思索的行动。——安德烈·纪德
试着想一想,你的人生中,三思后行的事情与率性而为的事情,哪个令你更加印象深刻?哪个让你更能感受顺从内心的喜乐?
每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每一个一见钟情的人儿,每一场肆无忌惮的大笑……心跳加速,精神振奋之前,哪里顾得上“三思”多虑?只要是多番思考之后,你还迈得出脚、红的了脸、笑得出来吗?
顾君是一个有趣、率真、随性的人,他常常手舞足蹈地想我描述他那些率性而为的小乐趣:做很久公交车跨越大半个城市,走街串巷寻找一家不足十平米的小店,只不过为了清晨睁眼时想到的卤面。一大早收拾行李跑去周庄,只不过是因为前夜做了一场江南水乡的梦,梦境撩人,心驰神往。看到行动派的课程,手也不抖得下单付款,只不过为了与那些同频共振的小伙伴交流互动……这些“只不过”如果都不存在,他在清晨醒来想吃碗心心念念的卤面,却想到了时间成本;他在梦境结束后想了想现实因素;他在看到课程推送时,心疼了一下金钱成本……那么那些令他快乐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他也不再是我眼前的这个他,而是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没什么经历,没什么惊喜。
生命中的许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发展的,不假思索地去做他们,只不过是遵从了内心的指引。内心若有所疑虑,你怎么会不假思索,一定会斟酌再三,将你的疑虑逐一消除,然而若消除不了,你自然不会去做。
可是那些率性的、不假思索的行动,不是恰恰证明了你对它的笃定、对它的信任吗?做这样的事,只需要采取行动,便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甚至所向披靡。你能从中汲取快乐,排除千难万阻,全情投入在其中。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状态?
可是古人云,不三思后行容易失败呀!
是的,率性而为可能失败,而三思后行也并非总与成功相连,就算成功了,背后又有多少委曲求全呢?
况且,失败又不是什么坏事!
多思无益,且做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