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也是一种文化,它是一种源远流长,深厚迷人,不可替代的文化,以及中国人特有的文化记忆与文化情感。 ——冯骥才。
我家和姥姥家住前后院,前面是门面房,只有姥姥和姥爷住着,旁边有一个门,进去之后,就是个院子,爸妈住在正房里。
这是原来是姥姥的房子,以前的土坯房因年久失修,夏天漏雨,不能居住,我父母就买了下来,重新盖了新房,前面是一个套间和一个单间,套间住的是姥姥和姥爷。
1993年,姨姨一家,从本县搬去了河北,姨夫是河北人,他在内蒙生活了20年,要回河北定居,姨姨同意了,就这样,他们把房子卖了之后,回河北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直到1998年姥爷病重,姥姥一看老爷子情况不太好,就给姨打电话,让她回来过个年,这回姨痛快地答应了,姥爷听说后,也很高兴,病情也减轻了。
腊月开始忙
进入腊月,就开始采买各种食物,牛羊鸡鸭鱼肉,每样都不能少。
然后开始准备各类吃食,炸油糕,蒸馒头,做红烧肉,酱牛肉,炸酥鸡丸子,炸油饼。
姥姥和妈妈忙得不可开交,切煮蒸炸,一律全上,食物多得家里搁不下,又放在了凉房里,我也被指使的团团转,要端东西,一盘盘,一盆盆,一摞摞,一叠叠,把刚做好的晾出去,再把要做的端进去。
就这样,每天混迹于烟火之中,开始,闻到肉香味儿,馋的不行,搁一块放在嘴里吃,等到吃饭的时候,反而吃不下了。
后来,肚里有了油水,就对这些美食产生了免疫力,再也不像馋猫一样,就守在炉灶旁,等着做好了先尝一下。
到了腊月二十五,所有的吃食都做完了。
腊月二十六
后面就是洗洗涮涮和打扫房子的事了,这打扫房子也很累人,先把房屋内的东西搬出去,用笤帚扫一次,再用刷子沾上白泥水,分别刷两遍,先横后竖,白泥水要调得不稠不稀,既要粘在墙上,也不能像清水一样,白刷一遍,只有调得刚刚好,涮完干了以后,就像一个个方块,和谐地画在墙上,看起来白中透亮,均匀发光。
腊月二十六,打扫了一天屋子,又把一些没用的东西,扔出去,开始收拾凉房和院子。
姨和弟弟在晚上回来的,母子俩带着疲惫和风尘进了家,洗漱之后坐下来,姥姥招呼我上麻花和油饼,许是她们饿了,吃的特别香甜,看来河北的光景也不太好,不过这里是娘家,没人在意的。
姥爷的病也见轻了,晚上做了个粉条羊肉汤,熬的特别稠,特别香,一人喝了两碗,姥爷喝了大半碗。
腊月二十七
腊月二十七,擦玻璃,要把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玻璃,擦的干干净净。
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开始洗洗刷刷,床单被罩褥单枕巾,电视机罩,风扇罩,所有能洗的东西全部拆下来,放进洗衣机洗起来,一盆盆的放进去,又一盆盆的拿出来,再搭在外面的铁丝上晾着。
床单多得晾不下,把快干的收回来,搭在炉子旁边,再把刚洗出来的,双层叠起,搭在铁丝上,这一天要洗下来几十件东西,今天晾不干,明天继续晒。
晚上,我们又去洗了个澡,到年底了,洗澡也涨价了,再涨也得洗,不能把污秽留在年后。
腊月二十九
腊月二十九,擦洗所有的家具,收拾干净碗厨,收拾清楚衣柜等等,反正最后一天,必须把所有的活都要做完,直到晚上十点,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
中午十分,妈妈让弟弟出去买些炮仗,大的小的,红的花的买了一大袋子,这下过年的气氛更浓了,又打发我去买几副窗花,我挑了几幅喜庆的窗花,红彤彤的真惹人喜爱。
晚上照例是我爸写春联,他找出来多年来用的春联书,翻来覆去的看,对应着今年的属相,写点有意思的春联。
我在旁边一边裁纸,一边计算着要贴几副春联,这个工作不能人多,最怕打扰,其余的人,都到姥姥那屋闲谈去了。
大概11点,春联完工了,写完后都放在炕上等着晾干,红彤彤的纸,加上黑色的墨迹,仿佛刻上去的一般,衬托得非常漂亮,看起来喜气十足,晚上12点才睡下。
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那天,仍是忙碌个不停,把外面晾的床单被罩取回来,该缝的缝上去,该铺的铺整齐,再归置一些没有弄好的小东西,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下午,把新衣服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得提前改了,要不明天走亲戚闹笑话。姨把弟弟的衣服也拿出来,是一身咖啡色的衣服,穿上很合身,也很神气。
贴春联
忙到下午五点多,该贴春联了,在锅里舀上一瓢水,放在火上慢慢加热,在加热的过程中,缓缓撒入白面,再均匀地搅动,十几分钟后,一盆浆糊就做成了。
贴春联可是个技术活儿,在北方的冬天,气温很低,要一次性贴完是不可能的,只能贴几副,就回来歇一歇,因为浆糊会冻住。
搭个梯子,先把墙上去年的春联扫干净,再把春联的背后刷上浆糊,上面要对齐,先把上面贴在墙上,再拿一把扫帚,自上而下地扫一遍,春联就平展展地贴上去了。
一般要上上下下数次,才能贴好一副春联,因为房子太高,人够不着,要费点力气。
拢旺火
现在,院也扫了,家也收拾了,就剩下拢旺火了。
我们这儿多年的习俗,是在晚上12点点旺火,象征着一年的红红火火。
我和弟弟去拾些劈柴,堆成一堆,中间留些空隙,把劈柴架的高高的,这样火才能烧得旺,烧的越旺越好。
直到现在,年前的准备工作才算完成,大人们已经累的受不了了,我也累得够呛。
姨在姥姥那边,和姥姥唠家常,伺候着姥爷,这几年,他们在那边,人生地不熟,也不太好呆,姨在这边生活了30多年,从来没在外面生活过,这一下去了河北,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得适应一段时间。
吃团圆饭
大年三十晚上,大家围坐在餐桌前,各种好吃的东西摆上来,尽兴的吃,尽兴的喝。
到了12点,点燃旺火,拿出各种炮仗点起来,只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又看见绚丽的烟火在天空绽放。
人多热闹,我们几个大孩子也忍不住点火放炮,跑出去欣赏美丽的烟火,旺火燃烧了近半个小时,直到一点以后,炮仗的声音小了些,我们回到屋里看春晚,到两点,大家才沉沉睡去。
买玩具
过年了,大家都喜气洋洋,穿着新衣,出去转一圈就买个新玩具,我们几个在玩具摊前,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玩具,买回来后,各自把玩着,一会儿就烦了,互相换着玩,也挺有意思。
拜年团聚
初一早晨醒来,穿上新衣,先给姥姥姥爷拜年,拿上压岁钱后,才又返回来,吃过饺子后,又开始放炮,今天休息一天,初二开始走亲戚。
初二,走亲戚,大伙骑着自行车,一飞一片,到了哪家,哪家的门前停下一片,人们拿着礼物,登门拜年,又是一顿好吃好喝的招待,完毕后,再坐着唠嗑,等到天快黑了,再骑车回家。
从初二到初五,就是这样的形式,过节嘛,就是大家团聚和增进感情的时刻,多年来的怨气已经消散,说的都是喜庆的话。
初六姨要回去,她初八上班,初七晚上到家。
姥姥和姥爷多有不舍,这个小女儿,是他们最疼爱的子女,但是人家也是一家人,总归是要回去的。
过年是团聚和欢聚的日子,虽然过去了许多年,我仍对那个春节念念不忘。
过了春节之后,姥爷就离开了我们,只剩下姥姥一人,总是在念叨,这个小女儿再回来过年,但是,只有在姥姥去世后,姨又回来一次,毕竟是阴阳两隔,无法再相见。
那个团圆年,我们是那么的高兴和喜悦,从没想过,以后再见面的机会,会那么少,所以那个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而今,姨也到了花甲之年,她也是儿孙满堂,她也会后悔与姥姥再没有想见,所以,要珍惜眼前的亲人,珍惜眼前的生活,也就是珍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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