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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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备好了一把钢片改成的小刀,卫民还是他那把称为关公大刀的铁钉刀,二臭蛋和四疙豆也都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自己的得意武器。二臭蛋的刀子有点小,所以他另外备了一根看上去挺坚实的棍子,四疙豆另外带着他最拿手的弹弓。我们都得意的不得了。
忠忠叫不叫?是我这两天一直犹豫的事。三虎和四狗不好强求,想去就去,不去拉倒。但如果不叫忠忠,就显得人少了点。我是这么想的,这的确是我真实的想法。但是按说,如果光为了凑人数,随便在哪叫几个也不难。
我就对四疙豆和二臭蛋他们说:“就是啊,人数好像还是有点少,你们没有叫一下忠忠?”
四疙豆这小子真是个机灵鬼,马上说:“你不是说不用叫忠忠么?”
“谁他妈的说过不叫忠忠了?”有时候,我对四疙豆也有点讨厌。主要是这小子有点过于机灵了,机灵的有点讨厌了。我有时候,尤其是最近越来越容易呛他几句。但这家伙从不和我翻脸。我也没担心过,他三姐认识不认识矿务局的胖子。这些也许都因为,四疙豆一直没忘记我和他是一个班的同学,而且我还是个中队长什么的。其实,我倒也从来没有过,在学校因为当了个中队长就习惯以权压人以权谋私什么的。可能主要还是因为,我有时候比较少言寡语,就像上次洗澡堂对大头他爸爸说的,说我是蔫赖。
对于这点,我心里把洗澡堂恨得要命,对大头他爸爸也没好感。骡头这人,虽然常对我们大声呵呲教训,可从来没像洗澡堂和大头他爸爸那样势力,动不动就对我们下结论。我说的下结论,就是对我们这帮小子用一些挺损的词,挺恶毒的话进行评价。比如说我蔫赖,鬼主意多,说二臭蛋死倔巴头,害得要命;说四疙豆滑头鬼狗腿子,大了也是个贱货;说卫民脑子不够用,二傻子一个。我特讨厌这些傻逼大人这么早给我们下结论。因为结论下的好了也算,下的不好了,好像就会让别人把我看透了似的。心里窝囊的要命。而且最要命的是,如果这些狗屁结论传到学校里,老师不定会惊讶到什么程度,不定会怎么看我们呢。还有就是,我总觉得这些好给别人下结论的大人,太他妈的自以为是,太毒辣了。因为这么一下结论,有时候让我们几个本来玩的挺好的男孩,顿时就会觉得别扭陌生起来。比如,说卫民缺心眼,就容易让卫民误会是我们总给他设套,在有意耍他——是大人的话提醒了他。你说这帮大人坏不坏?还有对了,忠忠给大人们的印象,是老实听话,是个好孩子。但如果哪天,忠忠也发现我叫他去哪儿玩,是拉他去干坏事,他就会找借口推辞。可见,洗澡堂这些家伙们的用心是多么恶毒。
果然,卫民兴致勃勃地到忠忠家楼洞口喊忠忠时,忠忠说家里不让去,有事呢。
二臭蛋和卫民都是急性子,说就咱们几个也行。
我听了心里有点失落,就说:“缺了谁也能去。”
“就是,缺球了谁,地球也能转。”四疙豆这时候其实挺逞心。他催促:“走哇,龙龙,咱们现在就去。”他那鬼心眼,我知道。早点走,让他小子老中药想去也去不成。
我说:“起码应该叫一下三虎和四狗吧,那天不是说好叫他们一起去吗?”
还是卫民性子急,又去叫三虎。三虎和四狗跟着卫民过来,三虎手里没拿什么东西,显得有点犹豫,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慢慢吞吞地说:“我操,你们真去呀?我还以为你们不去了呢。”这家伙就是这付德性,干啥都小心翼翼的。不过,四狗看上去实在想去,哼哼叽叽地求他哥哥去。三虎想了想,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四狗不耐烦地说“噢噢噢,可是说好了啊,咱妈要是骂的话,可是你要去的啊!”真他妈的是个好哥哥。他又对四狗说:“快回去拿去哇。”
四狗兴奋地一溜烟往回跑,远远的正好和大头碰上,大头好像在问他去哪儿呀,四狗嘻嘻嘻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大声喊:“去南山呀,你去不去?”
大头赶紧跑到我们跟前,一付欲言又止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半天挤出一句:“我也想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