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阿姨住在一个非常繁华地带的一栋破旧的楼里,这栋楼只有六层,里面住的大多是年龄大的老人。它是这个县城最早建筑的楼体中的一座,现在周围高楼鳞次栉比,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与周遭是那样格格不入。不少开发商惦记这块炙手可热的地块,可每次与这里的住户谈,都被这些老人开出的条件吓跑。不过每天看着县城日新月异的发展,玉芬阿姨心里清楚这栋楼动迁指日可待。
看着去年冬天开始卧床不起的老伴,玉芬阿姨眼里蓦地起了一层水雾,心里凄惶惶地难受。都说“半路夫妻百事哀”难到真就应了这句话了吗?三十六年前走进这个家时她才三十二岁,而他才四十四啊,怎么眨眼就八十了呢?!望着一水水五个孩子,最大的女孩儿才十六,最小的是个男孩子只有六岁,而她的三个孩儿啊全扔在了那个婆家,她担起了后妈的责任,往日种种的好全被抹杀掉,就因为这栋要动迁的楼。
其实结婚这么多年玉芬阿姨和老伴在经济问题上从没有红过脸儿,两人互相扶持着走过了三十多年的时光,去年冬天这场大病几乎花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玉芬阿姨知道老伴的时日不多了,她委婉地对老伴说“咱俩啊不知道谁走到头里,这栋楼是不是有个说法啊?要不要写个遗嘱啥滴?”老头儿睁开有些混浊的眼睛,看了看这个陪了自己大半生的女人,心里在寻思:这一阵子儿女趁她不在的时候在他耳边叨咕的话真的应验了?她就是惦记这栋楼?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没有接话。
第二天,已近五十岁的大女儿回来一通发飚:“你真奸诈!原来这些年你一直装作贤良淑德,你是一直惦记我爸这栋房子吧?”接下来的话玉芬阿姨没有听下去,她转身开门下了楼,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她在心里一遍遍地想,是不是该离开了呢?从过春节到现在老伴一直在挑剔,儿女们回来也不像从前,竟然因为酱猪手没有装满盘子的小事儿闹个没完,老爷子觉得她这个后妈是留给自己的孩子吃,其实当初买楼她也拿了钱的,罢了,这些孩子是逼她先开口啊!
一气之下玉芬阿姨提出了离婚,老伴眼角落下了两滴泪,低低地说其实楼你可以一直住下去,但楼照上要写上大国的名字,大国是他的大儿子。
玉芬阿姨回到了自己儿子的家,她一夜夜失眠,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这三十多年的夫妻感情竟敌不过一栋破旧要动迁的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