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描述前天晚上在火车上渡过的16个小时呢,惊吓、煎熬、担忧、害怕……
要说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小妞儿发烧了,温度有点高,时间有点久,赶上我忙的没时间顾她,犯懒加上人在外地的不安全感,让我没能及时带她上医院,而是迷迷瞪瞪做出了“拖一拖,等回到北京再说”的决定。于是,小妞儿在连续发烧1天1夜后,贴着退热贴上了火车,她要跟着同样咳的不能自已的老娘,在火车上待16个小时。
这么写着,想想还是挺后怕的,幸好小妞儿没啥大问题,肺、气管都还是健康的,只是呼吸道感染,嗓子红肿的厉害,咳嗽频率有些高,鼻塞有些严重——典型的内热+外感症状。去医院验血之后,也证实了这一点:病毒性感冒。
说回那段恐怖的经历:
带着小妞儿上了火车之后,我们去找列车员借温度计(原谅我之前虽然又推拿又洗柠檬澡,还贴了两贴退热贴,但一直没给小妞儿测体温,也没想到应该找个医馆或是药店带她去看一看,哎,我滴个脑子呀~~~)。于是,过了一阵子列车员很好心的过来问:孩子发烧多少度呀?
那时候,妞儿的温度是最高的时候,39.6,列车员又问:呀,这么高,有退烧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我摇了摇头,回答说:昨天晚上(是的,昨天晚上,哎,当娘的当成我这样,也是少见)
列车员又问:去医院看过吗?
当娘的只好又摇了摇头。
这下子,列车员开始紧张了:孩子那么小,又发烧那么久,还烧那么高,怎么办呀?
这个时候,烧的晕晕乎乎,也刚好到了要睡觉的时辰,小妞儿非常配合的哼唧起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一声声喊着,让人心都要碎了……
我只好说:刚才已经从隔壁大姐那里借来了退烧药,给她吃过了。应该一会儿就会退下去。
“应该?别应该呀。这么严重,你们要不要一会儿下车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列车员好心的提醒着。
那时候,老妈开始在旁边一脸苦瓜相,念叨着:怎么办呀?要不下车吧?别耽搁了……云云
我心里有些打鼓,但还算镇定,于是跟列车员说:我想先观察一下孩子的状况,一会儿再说。
列车员来的时候,刚给妞儿吃过退烧药,我一边喂奶,一边在给她做小儿推拿。现在列车员走了,我又重新开始给她清天河。
可刚过了不到十分钟,一群人呼啦来到了了我们的铺位旁。
先是一个穿制服的光头大哥(后来看胸牌,写的是列车指导员)问了一句:孩子在哪儿?
先前的列车员就指了指我的方向。
光头大哥一边问:烧多少度?一边探手摸了摸小妞儿的额头:喔,这么高。
然后光头大哥一屁股坐在对面的铺位上,开始轰炸:孩子现在烧这么高,腋下39.6,实际温度要加0.5,都40多度了。孩子发烧可不是小事儿,不能耽搁,这样,你们一会儿下车吧,我们帮你们联系一下站组,在苏州给你们临时停车。车票的事儿你们不用管,可以退掉的。车站会有工作人员接你们,帮你们推荐医院。行李可以先寄存在车站,看完病再回来取就行。你们就两个人吗?行李多不多……
吧啦吧啦,一大堆……
这时候,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有几个大姐也说:孩子发烧很要命的,会烧成肺炎的。烧成肺炎之后,可难治了。我们家娃当初就是……吧啦吧啦
那一刻,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在过程戏剧工作坊上,做“八卦“的练习现场
说实话,我被吓到了。一群人在旁边哇啦哇啦,加上我妈时不时扯着我的胳膊说:要不咱下车吧,别到时候给孩子耽搁了……
定了定神,我给蚊子打了个电话,请他从11车厢回来。还好,有他在车上,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蚊子来了之后,跟我说:别被他们吓到,听你自己心里的想法。如果你决定要下车,我陪你一起下去。你千万别觉得麻烦。如果你决定不下车,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守夜。
听到这些,心里安定了许多。
其实当时也挺想给七爷打电话的,但他人在北京,不了解情况,怕他着急要再赶过来,天黑路上又不安全。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给他。
我跟列车指导员说:我想等等看,小妞儿的体温会不会退下来,再来决定
立刻就招来了身边一群人的反对,诸如: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吧?一看就没经验,发烧不能等,会烧坏脑子的……等会儿高热惊厥就不得了了……真出点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列车指导员更是直接指着小妞儿说:你看,孩子现在都烧晕厥了,你还要考虑什么?
大有:”我要是不立刻同意下车,就是天底下最不称职的妈妈“ 的架势
蚊子回应了其中一些说法,客观的,招来一些反对和白眼,但他自始至终都对我说:你是九儿的妈妈,你最了解她的情况,相信你自己的判断,自己来做决定,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我把小妞儿往怀里抱了抱,深呼吸了几次,开始试着跟列车指导员沟通,大意是:先是感谢他们的关心,知道他们也是出于好意,况且,因为我们临时停站,列车、车站以及这一条线路上所有运行的车辆可能都会受影响,麻烦也不少。在我这里,小妞儿发烧并不是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且即使去了医院,医生能做的,也就是验验血,然后开个退烧药。之前几次都是这样。相比,我更愿意自己用中医的方式来处理。以往妞儿发烧,也都是我自己在家里照顾的。这次虽然发烧时间长了些,但我大致知道原因,就是吃多了,积了食,内里有火。前天晚饭后又在风口里玩了一会儿,受了寒。她现在除了偶尔咳一下,并没有别的什么症状。问题应该不大。妞子已经吃了退烧药,我也会每半小时给她量一次体温,一直照顾她。如果之后状况没有好转,再下车。如果需要我们签署免责说明什么的,我会签的。
这样沟通的时候,列车指导员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也时不时的聊几句他们家的两个孩子。会谈就这样友好的结束了……
等人群都散开,我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我的整个后背都僵了。
真吓人。
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自己能抗住这么大的压力,挺自豪的。另一方面,也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是对的,也怕怕的。怕小妞儿一直不退烧,真的烧坏了脑子,烧成了肺炎;怕小妞儿因此落下什么病根;怕因此收到七爷的责怪;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所有的怕,都变成了动力。
把老妈劝上去睡觉了,我和蚊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以此来缓解紧张,从9点到凌晨4点。
中途小妞儿温度又高了一次,11点左右,又吃了一次退烧药。列车员也时不时过来问一下,每到一站,我也要例行纠结一次:到底要不要下车?
一直等到4点钟左右,妞儿的体温虽然还是38.3,但精神头一下子变的很好,说话也清楚正常了,还对着蚊子做了几个鬼脸。
呼~~~放心了
这样,我才昏昏沉沉的跟小妞一起睡去了。
现在回想那一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蚊子说:有这一次经历,九儿可能没什么,你会成长好多。
是的,的确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回到北京后,第一时间带妞儿去了医院做检查,病毒感染这一条略有意外,其他都还在意料之中。,这让我安心不少。
还好,我们熬过了那一夜。
幸好,只是病毒感染。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