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袤的江淮大地上,有一条东北走向的河叫盐河,这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的河流。据地方志记载,这条河最早在唐代就有,在清乾隆年间,重新开浚,用以转运食盐内销,故名盐河。
我的老家就位于盐河北岸。
小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在盐河里嬉水。夏天到了,三两好友偷偷溜出来,跑到河边脱个精光,跳进河里尽情畅游,炽热的太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河边的风少了一点热气多了一点丝丝缕缕的凉意,很是惬意。倘若运气好,还可以摸得几条鲜活的鱼拿到家里打个牙祭。
河对岸是果园,满是苹果树还有西瓜,水性好的伙伴有时候会踩水过河,趁着看瓜人午睡的时候,偷上一两个来分享一下。在乡下,口渴了摘上一两个果子或者瓜来吃是算不上偷的。到了秋季,老家还有"摸秋"的习俗,所谓摸秋就是在指定的哪一天,通常是立秋过后,到瓜田或者果园里去找主家遗漏的或者吃不完的瓜果,会摸的人通常可以满载而归。
印象中我小时候家里住的是草屋,现在想来草屋其实真的是冬暖夏凉的。可是我们慢慢长大了,原来的三间草屋就没法住了。我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小时候我们三个睡一张床,还经常打打闹闹,为此我也挨了不少揍。
我父母于是决定盖个砖瓦结构的房子,但是家里其实是拿不出可以盖房子的钱的。自从做了这个决定以后,我们家就过上了省吃俭用的日子,不过没决定盖房子家里也一样的穷,只是有了这个计划以后,钱就再也不敢错用一分了。
先是养了一年的两头猪卖了,买了一点红砖回来。小时候,家里一笔比较大的收入就是养猪,快过年的时候把猪卖了,可以全家每人买一件新衣服,但是那年以后,我们姐弟三个照例会添置一件,但是我爸妈自己就没有再买了。
后来又陆续买回来一些木料、沙子之类的建筑材料,看看准备的差不多了,爸妈决定择日开工。
我母亲把在城里做建筑工人的姨父请来,他带着一帮人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月,我家的大瓦屋终于落成了。
我们那个村是"杂姓"庄,不像有些村庄整个村基本都是一个家族。因为最初来源不同也因为穷,所以各种矛盾很多,由于我们家的房子盖的比左右邻居家要高出一些,当时还费了一些周折呢。
总之,房子是盖好了,看着宽敞明亮的房子,我们都无比兴奋,父母的脸上也挂着满足的笑容。
乡下房子的宅前屋后一般都会有自留地,每家每户也都有菜园子。我家的自留地特别大,差不多有一亩半地。现在城里昂贵的别墅100多平米的院子就显得很奢侈,咱家的菜园子竟然达到赫赫的1000平左右。
蔬菜自不必说,各种各样的蔬菜怎么吃也吃不完,爸妈会把它们弄得很干净去送给城里的亲戚!我家最值得一提的是栽有各种各样的果树。苹果、梨子、柿子、葡萄、琵琶、桃子应有尽有。老屋门前还有三棵枣树,我没出生这三棵树就在了。每到收获的季节,沉甸甸的果实把树枝都要压断了。
桃树长在屋子的后面,大概有二十株,每到三月春暖花开之时,桃花芬菲烂漫、妩媚鲜丽,如一片片天上的红霞,与路边的垂柳形成了桃红柳绿、柳岸花明的春日胜景。每每在这个季节回老屋,那沁人心脾的淡淡桃花幽香随着微风从窗户飘进屋内,让我不可自拔的陶醉其中。
数年前,我跟父亲说了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细心的父亲就在桃林附近栽下了几行竹子。现在老屋的周围早已长成一片生机勃勃、翠色欲滴的竹林。
后来,父母年纪大了,为了方便能照顾他们,我在城里给他们买了套房子,是靠盐河边的景观房,因为离盐河远,他们会觉得离老家远。父亲每到周末或者果树收获季节,便会骑着他的电动三轮车回去一趟,给我们带来大袋的各种水果。每到那个时候,我便会慢慢的品尝那来自老屋的甘甜。
后来随着经济的迅猛发展,城市化进程也慢慢影响到老屋那里。
因为靠近一条省道,原有的村子被拆去了大半,老屋的宁静终于成为了历史。
由于不再适合居住,村民们纷纷申请拆迁。其实所谓的‘’拆二代"是指城里,乡下的房子拆迁是很廉价的。
我们舍不得那片桃树和竹林,也舍不得伴我成长的那些果树。当然还有点点滴滴的温馨回忆。
真拆了,老家就真的没了!
趁着老屋还在,要抽空多回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