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一棵白菜而已,是一棵因为白菜芯里长出一棵新的要开花的白菜而不能食用的白菜而已,是一棵和其它不同大门里不能食用的白菜所将遭受腐烂于垃圾堆的白菜而已。我看着它刚刚绽开的明亮的黄色的花瓣,心里无比的欢喜。于是,我的窗台上又多了一捧生动的黄。
于是,便有了蜂。我知道,它不是蜜蜂,我也知道它不会酿出香甜的蜜,但我还是愿意看它从这一簇小小的花,稍稍一展翅,飞上另一簇花。花儿将它透明的翅染成清浅的黄,那么娇嫩,那么柔软。阳光透过窗子,将花儿斑驳地影印在桌上,印在移动的笔尖上,亦或印在文字馨香的书上。我在这影里写着或喜或悲、或近或远、或淡然或热烈的情怀。花儿在微笑,阳光在微笑,我也在微笑,就连桌上的影子也在微笑。
有时,也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朵朵小小娇黄的花。看着,看着,一大片黄色在眼前慢慢铺开,越来越淡,直到淡成一层轻纱,自己便漫步于这曼妙之中。尘世的一切早已没有一丝丝痕迹,只有轻若浮云的自己。没有喜,没有悲,没有任何的背负,自己是一种薄如蝉翼的透明。只有阳光斜斜地渗进这薄薄的浅黄,心中便愈发的安宁,愈发的温暖。浅浅的笑里,盈满走过岁月的淡然与安祥,眼睛便也笑了。
又有新的米粒似的花苞在不断长大,渐渐地从嫩绿之中显出一丝丝黄,然后,慢慢张开,于是,又有一些花朵绽放。在春天明媚的阳光里,在窗外暮色的影子里,灿烂着自己的灿烂,芬芳着自己的芬芳。很淡很淡的香气,必得把鼻子凑近了才能闻得到。而这香气却是极清新的,深深吸一口,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温柔的清爽。每每此时,我总是想起世间的一些女子,虽然素颜与美丽无缘,却有一种沉静如水的美,让世间所有的聒噪望而怯步,让所有的污浊在她面前无地自容。她淡淡的香气来自于内心的高贵与优雅,无法复制,不能模仿,清丽不染纤尘,与世无争,于心一片宁静。花瓣渐渐缩小,渐渐变得褶皱,细细的花蕊因失去水分更加纤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这些日渐枯萎的花瓣围在花柱周围,如一个个黄色的小球。不久的将来,它们会拥有自己的种子,在光阴里,重新长成一个又一个新的自己。
一株花苞,伴一株花开,伴一株花谢,一场轰烈,伴一场淡然,伴一场忘却。在尘世的钟摆里,静默成一株淡然的树,一棵轮回的花。尽管易老,却有一种情怀,如花开花谢,生命不息,款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