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は大晦日(おおみそか)で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今天是大晦日」却毫无疑问是不正确的。
——原因很简单,日本几乎(至少其官方)完全使用公历,旧历的日期却大抵直接照搬,而并未进行换算。日本也有除夜「(じょや)」的说法,也就是直接对应中文的「除夕」了。
中国虽然采用公历,但也平行地采用农历,至少法定节假日会因为农历的关系而在公历的日期上变动。在中文里,直接使用「大晦日」这个词就跟直接使用「除夕」、「大年夜」是一样的,仍然指农历一年的最后一天。
据资料中华民国曾于1929年(民国十八年)1月1日,强令使用公历,禁止农历的使用以及过农历年,官方也就把除夕改为公历12月31日。只是民间从未严格遵从过。
「晦」字的本意就是农历月末的最后一天,如庄子有云:朝菌不知晦朔。
「大晦日」的「大」无非是强调其在农历年中的特殊性。
当然这个词在中文里并不是常用词——为了显示日文翻译腔,完全可以用「大晦日」来表达公历的12月31日。
以上的内容是原本就知道的,只要学过一点中学文言文,其实就是常识。
但就在笔者思考是否要在这个夜晚写点什么时,心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疑问:为什么「晦」字是「日」字旁?
太阳的起落是先人记录一天中的时间的重要标志,故从「日」部,如:晨昏。
月相的变化则是记录天与天之间区别,故而形成了一个月的概念,如:朔望。
「晦」表示的是月末,与满月的十五相对,是无月的三十——实际上「晦」有这么一个异体字:「𣎚(月黑)」,正可会意为「完全漆黑的月亮」。
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另一个偏旁「每」字上。笔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梅」与「莓」是怎么回事揣测不透,但「海」与「诲」两字应是极好的提示。首先这两个字年纪一定够大,至少春秋往前。其次够常用,无论古今,所以意象变化不会太大。也就是说,根据字形猜测字义,不会差太多。
尤其这个「海」字,是个具体的概念,应该不会随着历史长河而又所变迁。那么「海」的特点是什么,就是水多。由此笔者推断,「每」字的本义就是「多」。
回头翻书。
《说文解字》曰:月尽也。从日每声。
——很好,一贯的简约的废话风格。
《说文解字注》则提出了一样的疑问,并评价了一句勉强可以算是答案的话:朔者、月一日始苏。望者、月满与日相望似朝君。字皆从月。月尽之字独从日者、明月尽而日如故也。
接下来查「每」字:
艸盛上出也。从屮母聲。——《说文解字》
至此,笔者的猜想也就被证实了:「艸」即是「艹」,「盛」便是茂盛、丰盛、繁盛。
也就是说「晦」字其实是一个脑筋急转弯:阳盛而阴衰,便是月尽之日。
再想想其他「每」部的字……
「梅」与「莓」:前者是不是会天然地繁茂并不清楚;但笔者在英这些年,确实对后者的生命力深有体会,甚至可以说是切肤之痛——真的很疼,还会肿。
「诲」与「悔」:一个烦人,一个心烦。
「晦暗」的意思就是昏暗,不清楚——没错吧?
那么,「暗」字的造字法呢?
后附:关于形声字
其实形声字多半也就是会意字——这个是笔者自幼以来的猜想,也是上文拆字以后从一般所谓的「声部」上去寻找问题的理论基础。
维基百科上其实列了好几个类似的说法,这里取古汉字学权威裘锡圭的说法:
最早的形声字不是直接用意符和音符组成,而是通过在假借字上加注意符或在表意字上加注音符而产生的。就是在形声字大量出现之后,直接用意符和音符组成形声字,如清末以来为了翻译西洋自然科学,特别是化学上的某些专门名词,而造「锌」、「镭」、「铀」等形字的情况,仍是不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