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一个南方的农村小家,重男轻女是非常普遍的社会认同。但是,时代的改革和变化,外界正影响着农村,参杂着其它的社会普世价值。于是我有幸享受教育,享受一定的物质条件,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在广州一线城市读书和工作。
遗憾的是,我的教育和眼界并没有跟上时代激烈竞争的脚步,世界的激烈竞争远比我想象的要大。
对于生存和谋生的技能,有些人从小就拥有很强的无可替代的技能,有些人有先见之明进入大学学习最先进最具未来时代前沿的学科。而我工作之后,才明白过来,我在大学里仅仅是学习一个假大空的一般专业,要技术没技术,要口才没口才,要展示才艺没才艺,要专业技能没专业水准。一切从最底层的工作开始做,拿着仅够生存的薪水,时时要面临不可预测的变动和危机。
对于婚恋,家人眼里的世界就是:“女孩子读书是为了嫁人,嫁一个有钱人,而且家里贫穷,等待婚嫁带来夫家的金钱财富和地位。女孩子不是赚钱的料,女孩子只需要懂得如何拴住男人,孝敬公婆,教育孩子,料理起居饮食,管好妯娌人情往来。男人才是需要全身心考虑赚钱的,赚钱和事业是属于男人的,只要事业有成发财致富,男人就成功了。女孩子不应该早恋,更不应该发生婚前性行为,女孩子要守贞,守贞洁的女孩才高贵,才值钱,才有男人爱。”在农村,他们的眼界就只有这么大了,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非常多样化,外面的世界竞争激烈,外面的世界不再是单一的因素而是综合实力才更有可能深深地扎根生存。
当我选择独立自主时,这条道路注定是艰辛的,无比艰辛,需要承受许多痛苦和代价,换取独立自主的代价是无法想象的大。你的身份和地位,在这场变革中变得飘渺,无处安放的灵魂在曲折坎坷的道路上颠沛流离。
有些身边的同龄人可以毫不费力地过着无忧的生活,有些人因为拆迁实现富裕,有些人因为分红而富足,有些人因为父母的支持而拥有房子车子并结婚生子,不同人又因为时代的变革而享受蛋糕分红。而我,在家庭里地位十分卑微,没有权利参与农村的各项事务,没有投票权,尽管我是成年女孩子有份额分配,但所有的决定权在父母那里,家里的分红我从来没见过更享受不到,全归父母他们只手遮天。家里的分土地和拆迁也只有父母知道,他们非常严守这个,生怕我们孩子抢走他们的财产,他们只会通过骂人和道德绑架实现斗争的胜利。于是,我把户口迁出,在城市集体户口上安放,我不再拥有这个时代变迁本应享受的权利和财富——拆迁和土地权益,因为我本来自农村,本应享有农村的福利和待遇,我却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伪城市人——城市人拥有的权利和福利待遇,而我不是的一个完全的城市人。在公民权利和地位上,我基本是一个架空状态的真空人,我只能看着“土著人”继续享受时代和制度带来的红利,在竞争中分出阶层和地位,在鄙视链的最低端苦苦挣扎。
作为一个成年人,也是一个社会公民,本应拥有的公民权利和义务,而在我们的生活里却让人感觉窒息,架空状态的公民何以享受真实的身份。农村女孩,在社会认同的普世价值里,你却是被鄙视的底层人物,屈辱地活着。在选择独立自由的道路上,舔着血一步步地走,倔强地走,只希望越走越远。